夏云峰道:“二丫。”
步月道:“庄主,小玉你们已经看了对方半个时辰了,若是郎有情妾有意,不若就此定下终身,我给二位做个媒?”
小玉嗔道:“阿月,莫要胡说。”
夏云峰道:“闭嘴。”
于是步月闭嘴,安静地对着窗外抽烟。
他纳闷着,夏云峰在江湖上名气极好,行侠仗义,年少成名,宅心仁厚,什么好名声都给他占了,怎的这看似正派的女侠对他这般忌惮,便连让小玉同行,也是他死皮赖脸死缠烂打才得夏云峰同意。
可夏云峰端着架子,没给过他一个好脸色,竟又叫他“二丫”!去他奶奶的二丫!
这一日,他们在客栈吃饭时,听得周围之人大都悄悄谈论着什么,有的神情激动,有的满脸愤恨,也有的摇头惋惜。
步月许久不入江湖,此番看来定是出了不得了的大事,正好奇着,忽然两个大汉进了门来,往周围环视一周后,两把大刀往步月旁边的桌面一放,坐了下来。
那个稍微高瘦的大汉道:“已经是第三次了,不知下次又会是哪个门派。”
他对面略胖的大汉生得满脸络腮胡,却是一头黄色的头发,只见他啐了一口,粗声粗气道:“这帮江湖败类!简直惨无人道!若让爷爷我遇到,定将他们碎尸万段,撬他祖坟都不足以抵消他们的罪过!”
步月慢悠悠抽着烟,心道究竟何等人物做了怎样的事,竟会让这些自诩武林正道之人如此痛恨。
他忽然抬眼,却见夏云峰正定定看着他,神态琢磨不透;一旁的葛渊直愣愣站着,一双眼黑乌乌的;只有坐在他身侧的小玉似乎双目无神,脸色有些苍白,不知想着什么。
那高瘦大汉继续道:“胡兄弟,这话可不能说得太满,那紫星堡,晚风楼,哪个不是有实力的门派,一夜之间不也是说灭就灭了,七阳阁虽不算大派,却是百年门派,灭门不也是弹指间的事,如今江湖上人心惶惶,不知下一个要灭的会是哪个门派。”
步月心下一惊,总算明白他们说的是何事,那倒霉催的七阳阁怎的也被灭门了!
金发大汉浓眉一皱,愤愤拍上桌面,粗声道:“奶奶的!七阳阁在江湖上向来低调,与人为好,他们老阁主还曾指点过我武艺,如今竟是说灭就灭了,魔教这般恶人迟早要遭报应!”
这时店小二过来,那高瘦大汉点了几盘菜,两坛酒,才继续道:“你却是不知道,魔教早将此事推得干净,说那帮恶人自从步月失踪后便被驱逐出门,到如今已有一年,而今他们新立教主,励精图治,改邪归正,绝对不会做出此等惨绝人寰之事。”
“呸!”金发大汉冷笑一声,“他们说不是难道就真不是!还有,步月那魔头当真失踪了?”
“此话却是属实,一年前魔教曾大肆派人寻找步月踪迹,还有他那些仇人也在寻找,却是一无所获,自从他失踪后,魔教竟没有任何恶行,反而经常布施个粮食衣物给百姓,试图挽回名声。”
金发大汉恨恨道:“还用猜,这些恶人只听从步月,定是这魔头搞的鬼!”
高瘦大汉道:“如今武林盟主屠天易已经下了江湖令,呼吁所有武林正道惩奸除恶,为惨遭屠戮的门派报仇,若能一举剿灭步月等恶人,他老人家宁愿退位让贤,推举此人为新的武林盟主!”
金发大汉“啧啧”两声,怪声怪气道:“屠天易这老家伙在那个位置坐得够久,也该换个人来坐坐了。”
“嘘!”那高瘦大汉连忙阻止,环视周围,低声道,“胡兄弟,此话不可乱说,屠天易虽虚坐了那个位置十几年,可眼线却是遍布整个江湖。”
金发大汉大笑三声,高声道:“徐老弟怕了?我老胡却是不怕!若不是当年屠天易那老狐狸使了奸计,这盟主之位怎轮得到他来坐!便不是梅若雪那也是夏与合!你怕那老家伙,我却是不怕的!你们都不敢说真话,我敢!”
他这一番话说得中气十足,气势磅礴,整个厅堂的客人纷纷向他望来,年纪大的知道些江湖旧事的,暗暗赞叹或者微微摇头。那些年纪轻的游侠义士却有些迷茫,当今武林盟主屠天易武功高深莫测,为人谦和,行事作风乃为整个武林正道的榜样,不知这金发络腮胡大汉为何出此言。
一时间,厅堂内一片寂静。
就连平时吆喝不断的跑堂也轻了步伐,默不作声地端来饭菜,大气不敢出一口。
这时,那高瘦大汉拍了拍金发大汉的肩膀,笑道:“几年不见,胡老弟还是这般豪爽性子,来,我敬你一杯,先干为敬!”
那金发大汉这才柔和了面容,端起酒杯一口饮下,赞道:“好酒!”
厅堂的气氛这才恢复起来,吆喝的吆喝,碰杯的碰杯,点菜的点菜……
步月听得差不多了,转过眼来时,却见其余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步月低眸也看了看自己,没发现异样,这才想起刚刚那谈话内容来,随口道:“看我做甚么?那事儿又不是我做的!”
夏云峰眉目深深,低头喝了一口酒,步月这才想起身旁还有个小玉不知内情,连忙看去,却见她脸色又是白了几分,双目失神地看着自己。
步月叫了她一声,握住她的手问道:“你怎么了?”
小玉身体微微一怔,慌乱地移开目光,不敢去看他的脸,低低道:“无事。”
步月手下一空,只见她侧过去的面容洁白中透着点点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