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满载,大袋小袋,仍不失矜贵气质的走了,显然出身不俗、家教优良。于默川想追上去,可又念,还是不要太惊动他了,便俯低上身,依司暇所言挑拣菜篮里的山药棍,顺道跟菜贩闲扯:“大嫂啊,刚才那位先生,经常光顾您啊?”
女菜农裹紧了自己的包头巾,小眼四处张望几下,才对于默川粗声粗气道:“你别提,他就一怪人!可怪啦!附近卖菜的都知道,大家只是没好意思说!”
于默川兴趣大起,干脆蹲下来,和女菜农唠嗑道:“怎么奇怪?我也觉得他那种打扮的不该来菜市场,可别人也就是买个新鲜菜而已,不至于让您觉得奇怪吧!”
女菜农直摇头,压低了嗓子道:“你别看他人模人样,其实他有神经病!刚刚他不是说了吗,欢迎你去他家,他和他老婆都欢迎你,其实啊——”
女菜农板起黄皱的脸,表情相当严肃:“他老婆早就不在了。他天天来买菜,跟我们唠他老婆喜欢吃什么,叫他买什么,他回去要做什么,怎么做,嗤嗤,他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可我们听了,寒碜啊!”
于默川听了,倒抽冷气,后背也冒起凉意,“有这回事?你们没提醒过他?”
女菜农面露为难之色,嘟囔道:“提过,怎么没提过!还是我提的呢!那回我跟他一说,他当场就傻了,魂都跑了的那种傻,你没见过,嗤嗤,可吓人了!我婶子当时就在旁边,她比我机灵,跟市精神病院打了电话,救护车把他带走了。”
“可没过几天,他又来啦!要不是他来买菜的前一天,他儿子跑过来,跟我们打了招呼,光说我吧,就得被吓出心脏病!”
女菜农连连叹气,粗糙的面颊上浮现不忍之色,她几乎是很稀罕的忧伤了,“造业哟,女人没了,他那样也没法上班了,家里只靠儿子撑着,可怜,可怜……”
于默川也觉得心里很堵,他附和了女菜农几句,拎了两根山药站起身,迎风往市场出口走。
待他再去便利店寻找风乘歌,那家庭破碎、境遇凄凉的青年早就不见了踪影,想必是追着癔病深重的养父去了。
于默川沉浸在司暇为情所苦的人生悲剧里,当然也没了心思去“拜访”那养父子。他回到单身公寓,将山药棍塞进冰箱,用小口锅煮了两包方便面,就着肥皂剧草草吃了。
又心不在焉打了半天游戏,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嗡嗡作响,于默川拿起一瞧,发现号码是他爸妈家的座机,想也没想就摁了拒绝接听键。
然后继续打游戏。莫名烦躁起来。等完结一局,突然就有些后悔那么草率的拒接举动了。
可要于默川主动打过去,却是万万的不成。他才扯不下那个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