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怎么样?一个人能不能行?”老爸担忧地说,“不如我现在过来带你去医院吧。”
“别啊,爸,千万别。”我连忙制止,“现在医院里挤满了病人,这个病传染得又那么厉害,我们家......我们家有我一个染病的就够呛了,您千万别来,这么一大家子,还有池迁,都还要靠你们撑着呢。”
老爸沉默了好久,也许是身边啜泣的老妈让他改变了主意,他艰涩地说:“行,那你......那你......唉,你也那么大人了,好好照顾自己......”又停了一会儿,一向寡言的父亲只剩下叹息,“别怕花钱,咱该检查检查,该打针打针......但也别都听医生的,到底是怎样你自己心里要有数,啊!”
“爸你放心。”我答应了。
这时卫衡终于来了,黑色的轿车在我面前停下,卫衡把窗子摇上来,一句话不说,只挥手让我上车。
我一面绕过去看车门,一面和老爸告别:“爸,那就这样......”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电话那头又响了一声,老妈夺过电话大声地喊:“老三,你可得给我全须全尾的回来啊,我们都在家里等你,你可得早点回来啊。”
“好。”我抬头看了看池迁的房间,没有亮灯的窗户一片漆黑,不由哑了声音,“池迁拜托你们了。”
老妈曾不止一次的说,她真怀疑我是不是她亲生的,老陈家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胆小怕事的孩子。两个哥哥在南川横着走的时候,我还会因为打破一个盘子而心惊胆战。
而面临生与死的时刻,我骨子里不知道有没有存在过的勇敢更是逃得一干二净。
曾经将池迁孤零零丢下的我,现在连当面和他告别的勇气都没有。
其实,与其说我不知该如何面对池迁,不如说我不知该如何面对贪生怕死的自己。
想活下去。
如果能够重逢,也就无需道别。
如果无法重逢......
我最终还是没有继续想下去,和父亲道了别,我挂了电话,钻进车里。
第18章 元旦快乐
卫衡把车开得像火箭,在空荡荡的云川大街上飚到一百二十码。
就这样他还不时回头看我的情况,脸色凝重。
他是学医的,大概这么看几眼也能瞧出我情况不对吧。
深夜,南川医院灯火通明。
卫衡一个急刹车在医院门口停下,从另一个方向驶来的救护车也刚好停下,里头呼啦啦涌出一群穿着防护服的人,架着一具从头到脚都盖着白布的担架。
卫衡将我扶出来,急诊室本来奔出来一个小护士,一见我们这架势,立马掉头又往里跑,嘴里直嚷嚷:“天哪,又来一个,又来了一个!”
往医院里走的时候,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抱着烧得满脸透红的男孩蹲在路边痛哭,声嘶力竭:“政府去哪儿了?政府怎么不管我们了?”
一团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