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然觉得不对劲。这种幽香是……
意识渐渐模糊,他甩了甩头……当初合谋的人是……
那人满意地一笑,抽出匕首。
“啊——”一声下沉而压抑的声音很快消逝在夜里。
陆漫死了。
莫回袖前一日与众人约好说是有事相商,请众人回房休息,没想到第二日清晨,小厮去陆漫房中端洗脸水时才发现,陆掌门仰卧在床榻上,衣着凌乱,死状凄惨,不仅被开膛破肚,锁骨处也被一刀切开,白骨凌乱地散落着,还有一些从肉中露了出来。
莫回袖看了一眼便有些眼晕,退了出来。衡山派弟子却似齐齐松了一口气般,无甚波澜地商量起了买棺材回门派的事情。这会几乎所有人都看不下去,空相大师念了一声佛,叹一口气。江北容木白当即大怒:“你们衡山派弟子也忒凉薄,自己师父死了竟只想着回山去争掌门之位,实为人所不齿!”
衡山派大弟子姜辛迟只是喏喏应了几声,正僵持之际,他身旁一个人站了出来。
☆、算是栽了
站出来的人事衡山派四大弟子之中排名第三的海东歆。他一向与姜辛迟感情甚笃,现在站出来也不奇怪。
他握着剑柄大声喊道:“容家主又晓得什么,我大师兄本是师祖指明继承掌门之位的,名正言顺;陆漫老贼违抗师命不说,还不顾十多年师徒情谊使手段要废了大师兄的武功,若非大师兄宅心仁厚再三退让,自行让出掌门之位,恐怕十有八九已为他所害!这事情衡山上下谁人不知?”
“东歆!”
海东歆不理会姜辛迟的呵斥,继续道:“陆贼当上掌门之后,更是猖狂,不但放纵陆遥风胡作非为,欺上瞒下,还一心练习邪派武功,这些事情衡山何人不晓?是大师兄劝众位师兄弟师门丑事不可外扬,才忍气吞声……”说着说着,已是声音嘶哑,激动万分。
姜辛迟也有无限委屈,于是干脆垂着头任由海东歆一吐为快。武林众人都听得呆了,似是未想到世上还有此等衣冠qín_shòu。等海东歆说完,姜辛迟红着眼睛拽了他一把,对在场诸人道:“众位前辈,非在下不懂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道理,实在是陆漫欺人太甚,门中积怨甚多,已无可化解;此时衡山派又逢大难,这才急着回去清理门户,还请众位前辈园囿宽恕一回,莫为难众位师弟。姜辛迟感激涕零。”
无人说话。这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陆漫也是该死。有些明白人想起昨晚关节,一到今时也不好再提。只有贺无伦冷眼看着这出戏,嗤笑:“真是跌宕起伏,精彩万分。穆公子难道不想再为陆掌门说些什么?”
穆岫羲看向他,眼里全是嘲弄:“说什么?难道这种丧心病狂的武林败类不是死有余辜?”
贺无伦摸了摸晷梦,随即沉默。穆岫羲悠游地背过身走了。莫回袖凑了上来。贺无伦看着眼前这张脸,忽然涌起一阵难以遏制的烦闷。还是那只呆头鹅顺眼一点!他对正要张嘴的莫回袖摆了摆手:“若无他事,还请盟主先安抚众人,看陆掌门到底是被何方势力诛杀,再行商议罢!”
莫回袖被这话一堵,只好回头召集众人验尸,仔细检查伤口刀痕。槐洛秀、岳东辰、陆漫,这些巨商大贾武林名宿接连惨死,实在令人心寒,也没多少人敢在这时候单独待着。一群人将院子翻了个底朝天,居然在床头枕的正下方床板里,发现了一块景平门的牌子。
木头渣子散落得少,上面的巾被破了一块,被血染透了,不仔细看还以为只是条皱褶。牌子上的包银已经全然变形,想来是武斗里情急之下甩出的。
莫回袖将牌子放在桌上,突然把旁边烛台上极粗的蜡烛拿了下来。已经凝固的蜡油之中,静静躺着一截白玉链子,浑然天成,剔透无瑕。
这边贺无伦几步追上了正要去厨房拿东西吃的穆岫羲,把他拉进了房间:“穆岫羲。”
“嗯?”
“……装什么傻!昨夜陆漫死相虽惨,却不及他面色扭曲可怖。纵然被点了哑穴,也就是说不出话罢了,喊叫挣扎也是可以的。指甲里的抓伤、房中的划痕……要说就住在同一个院子中的衡山弟子没一个看见听见,鬼都不信!唯独门闩没有一丝损坏,必然是陆漫自己开的门。能让陆漫放下戒心,衡山派都没有一个!还会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