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岫羲是不是说笑,从语气上判断来还真不好说。只是贺无伦一想,就觉得浑身不舒服。难道真是习惯了,一下没人损就觉得生命失去了意义,日月失去了光芒?
怎么可能!(╰_╯)贺无伦的头开始隐隐作痛。以前还没发现,现在越来越觉得穆岫羲像那个老顽童师父。整天拿自己寻开心,也救过自己的命,更喜欢不断打击他所剩不多的自信心。要是哪天嘴上甜了,眼里含情脉脉了,那肯定是胃袋空了,荷包瘪了,或者……脑袋抽了。
穆岫羲看他揉着太阳穴,也不以为意,耸耸肩走过去,推开贺无伦:“让一让,你不睡我要睡了。头痛脚酸的,难受。”
“现在可是大白天!”
“没听过么,‘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偷得浮生半日闲’呢……大白天睡觉是人生四大乐事之一。”
“怎么,不是‘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么?”
穆岫羲懒洋洋地撑着头半卧,笑道:“你想啊,久旱,农务都荒废了,作物都旱死了,土地裂开,像石头一样。这时候下一场雨,下的少了,不够,反而让人白白期待。下的多了,反而有危险。所谓物极必反么。至于他乡遇故知,谁知道他是逃亡啊还是私奔啊?再连累了自己,反为不美。洞房花烛夜新娘忐忑,怕嫁个浪荡子;新郎也忐忑,怕娶个丑媳妇。两厢一看都不满意,那媒人还要倒霉。最后那个金榜题名么,万一只是考上了,名次高的做了翰林,没出息;做了高官掌了实权,党派纷争里还战战兢兢;名次不上不下的,还要交大把银子贿赂朝廷,更郁闷,要不就是一辈子闲着。名次微末的,他人嘲笑,自己烦恼,万一想不开做了贪官,还要掉脑袋。”
贺无伦大笑道:“照你这么说,人生四大乐事是什么?”
穆岫羲狡黠一笑:“大白天吃饭睡觉,大中午发呆傻笑,大晚上洗热水澡。”
贺无伦又是一阵笑声,拍着桌子捂着腹部问道:“还有呢?”
“把你损得直跳脚!”
看着那人得意的样子,贺无伦恨得牙痒痒。只是一看见他跳脱肆意的活泼神情,他又目不转睛了。这人,简直像个山中养出来的精怪,教人抓心挠肝,不上不下的,就是摸不着!
☆、惜字如金
穆岫羲这一觉就睡到了中午。起来的时候他睁着眼睛,头上下左右转动,把房间扫了一遍。贺无伦在旁边优雅地喝茶,看着他的反应觉得实在有趣。他走上前在穆岫羲面前晃了晃五指,问,这是几?
穆岫羲愣了半天,大叫了一声:“鬼啊!”随后又自言自言,“不要紧,这只是个噩梦,醒来就好了。以后睡觉绝对不能面朝右边。”
贺无伦被那声大叫吓了一跳,又听着穆岫羲的自言自语,已经无话可说了。不能面朝右边睡?自己可不就是睡他右边么,有那么可怕吗!他郁闷地转过头看着铜镜,不要紧,不要紧……想必他睡觉起来不清醒呢。
这时清影正好进来,一抬头便见贺无伦在那儿纠结,惊疑不定。庄主一面照镜子一面托腮自赏……虽然平日庄主注重仪表,却也不至如此忸怩作态,别真是被狐仙附身了吧!
这时贺无伦已经发觉有人进来,于是整整领口,回复了端庄姿态。清影还在天马行空,这边贺庄主咳嗽了一声,这才回过神,向贺无伦道:“庄内今日传来消息,上次那个下毒的婢女终于开口了,说是……”
“是什么?”
“是小少爷吩咐的。”
贺无伦一拍桌子,怒道:“混账!他是走火入魔了,非要我死不可!现在他在哪里?我不是派了几个侍卫看着他么?都死到哪里去了,连个武功平平的孩子都看不住!他是一心要回魔教去当他的……他的……也不愿在我这儿享乐?好极,好极!从今日不必给他饭吃了,自谋生路,我看他怎么个自谋生路法!把他饿得没力气了再放出来!让他咬人偷鸡去,不要理他!把他衣服都收起来,我看他怎么再出来给我使坏,@#……”
这边穆岫羲终于被那一堆骂人的话给弄醒了。他睡眼惺忪地懒懒道:“你对那个人还挺上心的么。”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