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幻觉也不是梦魇,她又能重新掌控自己的身体,肆意呼吸动作。仿佛刚才经历的一切,只是短暂而迷离的噩梦,天亮之后梦魇就会消失不见。唯有心头一点尚未融化的冷意,提醒着爱丽刚才发生了什么。
不,自己不该这样胆怯。一定是光明圣子搞的鬼,他生怕自己不肯认输,由此才在暗中操控了自己的灵魂。
真是卑劣无耻又投机取巧的人,玩弄这样的技巧强迫对手认输,若是让自己戳穿她的把戏,光明圣子绝不能这样轻易地了结事情。
棕发少女垂下的眼眸中,恨意凝结成刃。她刚想张开嘴唇,讽刺而冷漠地将所有事实讲出,又骤然发现她的舌头扭曲颤抖,根本无法说出一句话来。
莫非梦魇还未结束,她仍然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
棕发少女恍恍惚惚间,觉得自己感知的一切并不可信。她仿佛穿行在一条悠长隧道之中,各类形状模糊的色彩飞速而过,看不清具体形状也分辨不出它们是什么东西,只能随着一并缓慢地下沉在下沉,前方的未来渺茫不知出路,爱丽的心也从放松到骤然紧绷起来。
无数次清醒又无数次陷入昏暗,每一次都回到上一个场景,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不知名的存在操控如同提线玩偶,刚开始时坚定的意志也被逐步消磨不复存在。每一次事情的转机,都发生在爱丽与光明圣子对话之后,只要少女又一丝反抗的念头,她就会被毫不留情地取代重新陷入下一次轮回。到了最后,爱丽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魇。虚构与真实亲密地交融在一起,密不可分无法感知。
重复着绝望到希望又是绝望的经历,也许有几百次也许有几千次。求饶跪拜也是徒劳无用,就算在几千次重复中,爱丽向光明圣子屈服顺从,仍会堕入永恒无尽的轮回。
密密匝匝的伤口已经开始麻木,没有感觉也没有感情,就连愤恨也就此遗忘。又一次回到熟悉的场景之后,爱丽已经近乎麻木。为了快点结束一切,她干脆向左温屈了屈膝,诚心实意地说:“我认输,您的能力超乎我的想象。”
白袍圣子眨了眨眼睛,第一次说出了并不相同的话:“多谢您的体谅。”
这一刹,诅咒被打破了。
爱丽又能觉察到滚烫的血液流淌,自己胸口呼吸澎湃犹如海潮。面颊的红润血色,睫毛颤抖的细微感知,空气中魔法元素的躁动与不安,她都能逐一感知恍如新生。
刚才发生的一切,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幻?贵族少女缓缓抬起头,凝望着左温秀雅的面容,带着几分试探与不甘。
不过瞬间,爱丽就受了惊般打了个哆嗦。
不需多言也不用多想,她从左温身上觉察到了一种莫名熟悉的力量,那时她在无穷无尽的轮回中,被人操控千百次的感觉,冰冷而居高临下,心如铁石又算无遗策,总能从爱丽的意念中找到一丝细不可查的破绽,由此引诱着她逐步堕入深渊之中。
恍惚之间,爱丽又想起了她曾阅读过的文献记载,漂亮的花体字却被斑驳血迹沾染,历史悠长又令人毛骨悚然。据说光明教会在兴盛之时,光明女神降下的神迹,能使最顽固的无信者也感恩她的慈爱与悲悯,从此成为光明女神的忠实信徒。
随着时间推移,光明教会一代比一代衰落,这种荒诞不经的记载,也就成了奇谈与传说。唯有此刻切实感知到一切的爱丽,才知道光明教会多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