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然慌忙起来去关门关窗,只穿着单衣,被风一吹,寒意入骨,连打了几个喷嚏。
他明明记得自己是关了门窗才睡的,难道是醉了,连这个也忘了?可是平时桃红都会细心地帮他关上啊,是了,桃红家去了,可不是还有田妈吗……
他脑子里一团浆糊,又蜷着被子胡乱睡去。
“三爷,三爷!开门哪!三爷……”
宋然正觉得自己好像是泡在水里,阵阵发冷,一下又像被人扛了起来烤着,嗓子眼里直冒火,迷糊中听到隐约有人喊“三爷”,三爷是谁?啊!头好重……他终于挣扎着醒了过来。
开了门,桃红焦急地站在门口,一见他,便说:“三爷今儿要上学堂的吧?常福来催了我好几次,可是三爷怎么这么晚都不起来?我敲了好久的门呢!”
宋然听着这丫鬟噼里啪啦地一通说,神识却还是不甚清楚,按着两边太阳穴,□□一声,又倒回床上。
桃红吓了一跳,忙过来看,问道“三爷,您是觉得哪儿不舒服吗?”
宋然只合着眼,说:“哪儿都不舒服。”
“什么?”桃红只是听到宋然嘟嘟哝哝地讲了一句,却是听不清楚,只得凑近点又问。这下她看出宋然的不对劲来了,他脸色青灰,抱着被子似乎在瑟瑟发抖。
门口处,田妈出现了,拿着拂尘等物,正要收拾屋子,见了这样,好像想问,又不出声。
桃红已经见惯她这沉默寡言的模样,也不在意,自去开了柜子,把缎被抱出来,准备给宋然盖上,一面又说:“三爷看来是受了风寒。我去叫小厨房熬点生姜薄荷粥来,田妈,你让常福去告诉二爷,快请个大夫来看。”
田妈答应着便出去了。
不一会,吕宋峤急步进来,身后常福跟着,也是慌慌张张的样子。
宋然觉得有一只手正轻轻盖在自己额头上,凉凉的,很舒服。他下意识地抓住了那只手,嘟囔了一声:“庞非。”
“宋然,宋然,是二哥。你觉得怎么样?”吕宋峤坐在床边,轻轻地唤他。
宋然慢慢挣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吕宋峤着急的脸色,他清醒了一点儿,是了,这不是在舅舅家,不是十岁时生病的样子,这是在吕家呢。自己病了吗?好像是,很冷啊。
“二哥,我好冷。”他虚弱地说,勉强地笑了一笑,看在吕宋峤的眼里,只是觉得他扯了扯嘴角。
吕宋峤暗中责备自己,昨晚上应该和他一块儿回来,弄了醒酒汤喝,看他睡下,也许就没这这档子事了。偏……都是酒色误人。
“二爷,大夫来了。”吕大在门外回说,后面跟着个年轻的大夫。
“怎么不是王老大夫?”吕宋峤起身,迎了出来,见是个年轻人,便有些不悦。
“家父前些时日上京去了,在下王霖,自小跟随家父习得些医术,虽无甚高明,然尚可为三爷一诊。”那年轻的大夫倒是不卑不亢,沉稳地说道。
原来是王老先生的儿子,吕宋峤朝他拱手说:“原是小王大夫,这边请。”让他进来,又去将宋然扶起来,竖起枕头来让他靠着。
这小王大夫便侧着身子坐下,先望了宋然两眼,然后叫伸出手来,按在手腕上诊了许久,又诊了那只手,又让他伸出舌头来瞧了一瞧,看得十分仔细。末了,将宋然的手搁回被子里,方退出来。
桃红端了茶来,大夫喝了一口,便与吕宋峤说:“我看三爷舌薄白苔,脉象浮紧,面色发青,这病该是酒后吹了风,受寒而起,当以祛风散寒为主。要常暖和着,切不可再吹风。”
这小王大夫看着面嫩,但说得十分明白,吕宋峤也就将心里那点不以为然压了下去,让他开方子抓药。
大夫写了方子,吕宋峤看了,见上面是麻黄、薄荷、桑白、防风、苏叶、柴胡等药,倒也没甚差错,便点点头,搁在案上。
“可先吃些热热的粥,用葱白薄荷熬了,才吃药,不然病人受不住。晚间睡前用热水泡足,最好能微微出汗,以疏散寒气。”小王大夫又说了些需注意的事项,方告辞而去。
常福、桃红等人便照吩咐自去抓药,煎药,熬粥等。吕宋峤坐在方才大夫坐的椅子上,看着宋然,见他还是合着眼沉沉昏睡,嘴唇发白,全没了往日的灵动秀气,不由得在心里骂一回莳风,又骂一回自己。奈何自己昨儿夜里混到半夜方回,也是精神不济,只得让人好生看着宋然,有什么事要即刻来报,这才回去歇息。
这一场风寒来势汹汹,那年轻的小王大夫来了三四回,宋然跟他都略略熟了。俗话又说病去如抽丝,他的病情虽一日日的有起色,但也着实折腾了半个月,直到端阳前方慢慢好起来,又在家调养了数天,直躺得不耐烦了,吕宋峤方让他照旧上学堂去。
吃了五月粽,冬衣方入笼。端阳过后,连日来艳阳高照,将那龙舟水汽蒸的一干二净。桃红便晾晒冬衣,准备装箱。偶见宋然一件外衫下襟不知怎的勾坏了一角,自己大约做不好,便包了寻人拿出去织好。
偏今日一个人都没有,桃红转出角门,小厮说看见田妈往外边偏巷去了,只得再往外走,远远的看见田妈与个人在那里说话,隐约是个穿着青衫的男子,桃红不好走近,只得站在十几步外等。
“夜里……连续吸上……”隐隐的,她听到那男子在交代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