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汾本想再说几句,看到他的表情后,一时不忍心指责。

“我对不起他。”李鸿运低声忏悔,“是我没有勇气回来。”

勇气?回来还需要勇气?

“在我们那个年代,喜欢同性是一个很严重的事。”李鸿运憋了很久,终于可以在时隔几十年后,说出自己内心的彷徨与羞愧,“当我和阿斌的友谊超出我所能控制的范围时,我选择了逃离。”

齐汾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不过他可以想象当年社会会如何批斗同性恋,即使是现在,同xìng_ài情也会被部分人恶语相向,更别提几十年前。

他不知该如何评价李鸿运逃掉这个行为,只得干巴巴地问:“那你为什么不明确拒绝他?”

“我怕他伤心。”李鸿运毫无底气地回答。

“伤心?可你失踪了,他企不是更伤心!”齐汾第三次重复强调,“你让他等了你一辈子!”

“我没想到他一直在等我。”李鸿运低头,把脸埋在双手里,懊悔道,“我以为他早已把我忘了,毕竟我俩那时候,还那么年轻,都不成熟,喜新厌旧。”

“喜新厌旧的是你,不是他!”齐汾无端有点生气,“你喜欢过他吗?”

李鸿运没有回答。

齐汾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他是从未喜欢过的冷淡,还是喜欢过却没有勇气把握的后悔。

“那你现在还回来干什么?”齐汾埋怨。既然已经选择离开,又干什么在周斌寿命将近之际才跑过来赎罪?早干嘛去了!

“我才知道他在等我。”李鸿运控制好情绪后,把手放下,抬起头来。

“才知道?”齐汾嗤之以鼻,“怎么知道的?”

“阿斌的外孙女把阿斌的故事发到了网上,被我孙子看到了,有一张照片,是阿斌那本画册。我孙子记得我有一本一样的,跑过来问我。”李鸿运从兜里摸出一本同样款式的画册,翻开第一页展示给齐汾看。

由于年代久远,也泛着黄边,但被保护的很好,并不常触碰,里面的画面因为受潮而模糊了一点,但仍然清晰可辨。

穿着老款校服的周斌坐在石凳上,欢畅地朝作画人露出笑容,年轻又充满活力。

“你们俩,互相作画?”

李鸿运小心翼翼地把画册又放回兜里:“我是学素描的,阿斌跟着我偷学。”

齐汾掏出手机,打开许久不用的微博,进入搜索栏,先输入了几个关键词,没得到想要的结果,后略微思索了一下,输入“鸿运”两个字,很快搜索出来一条转发过万次的微博。

#寻找舅姥爷的竹马#,从一个外孙女的角度讲述了周斌的故事,内容煽情,把几十年地等待描绘的淋漓尽致,引得读者同情,并指出线索只有居住地,竹马名叫鸿运以及一本古旧的画册。

没想到真的找到了,可惜已经太晚了。

“你有孙子了?”齐汾问他,“亲孙子?”

李鸿运默然不语,眼神飘忽。

齐汾看着他沉默,怒火从心底烧起。

周斌唱了一辈子独角戏,盼回了他的观众,可观众仅仅是由于愧疚,过来听他唱完最后一个音符而已,并不是真心喜爱他的乐曲。

“所以你还回来干什么?!”齐汾忍不住怒骂,伸出手指指着李鸿运,愤怒地胳膊都在颤抖,“为了你那可笑的良心?你要是真有良心,无论周斌是否在等你,你都会回来看看的!”

第33章 案例八 ● 记忆中的那个人

周斌盯着地板,没有反驳。

齐汾情绪爆发出来,动了肝火:“你不过是自私罢了!当年自私地给予周斌希望,让他等你一辈子,结果你倒是先跑了。现在你又自私的认为照顾周斌几天,就可以弥补对他造成的伤害?简直可笑!”

任齐汾斥责怒骂,李鸿运始终低着头,缩着肩膀,一语不发。

对方没有任何反应,齐汾感觉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气憋在胸膛,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过了良久,就在齐汾以为李鸿运打算用沉默蒙混过关时,他终于给了回应。

“那我该怎么办?”李鸿运声音低哑,显得苍老了许多,“我该怎么弥补阿斌?”

我怎么知道?齐汾撇嘴,晚了几十年的事,我怎么知道你该怎么弥补?

“你当面没有勇气,那你现在有了吗?”第三者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齐汾望过去,看到魏凯站在卧室与客厅的交界处,手揣在兜里,冷淡地瞅着李鸿运。

魏凯继续说:“周斌现在还在期待你回来,你愿不愿意在他死前,帮他完成心愿?”又愤愤地添上一句,“就算是骗他也行。”

李鸿运呢喃地问:“现在相认,还来得及吗?”

“他记忆中的你只不过出去念个书,很快就会回来。”魏凯出着注意,“你就告诉他你放学回来了,让他开心点就行。”

李鸿运再次沉默,犹犹豫豫不肯动弹。

“你连这点勇气都没有?”齐汾讽刺地用鼻子“哼”了一下,“周斌看上你,真是瞎了眼。”

不知道是不是齐汾的挖苦起了作用,李鸿运缓缓点了点头:“好。”

卧室里响起剧烈的咳嗽声,李鸿运赶忙站起,走进卧室帮助周斌顺气。他步履蹒跚,好似经历了一场战斗,再不复之前的昂扬挺拔。

李鸿运扶着周斌半坐起身,拍打着后背,让他呼吸顺畅一些。

“咳咳咳咳……”周斌虚弱地靠在床栏上,费力地喘息。

等周斌呼吸平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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