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凤娘怀着大姐儿的时候,旗四在县里逛窑子。她心里委屈,人回来的时候,就忍不住摆了脸色,旗四冷着脸摔了茶杯就走,半个月没踏进吕凤娘房间半步。后来她才知道,旗四喜欢的是男人,只是被旗老爷逼着才娶了自己。吕凤娘一听心就凉了,只是迫于颜面,这事不能声张,只得打落牙齿混血吞。吕凤娘第一胎生了个女儿,名字是旗老爷取的,叫旗嘉琳。旗嘉琳两岁时,吕凤娘肚子里还是没动静。吕凤娘的婆婆就琢磨着要给旗四娶个妾。表面上说是看不得吕凤娘太幸苦,找个人来陪她,私下里则埋怨她不争气,白长了些年岁。吕凤娘原先脾气便不大,如今早就熬没了,反而落落大方地赞成。旗四无法,晚上只得又留下来过夜,一年后,吕凤娘生了个男孩,旗家一片喜气,连旗四都多了些许笑容。只有吕凤娘婆婆还不满意,仍然张罗着给旗四娶妾。旗四那时已经开始开拓自个的事业,闻言脸色就沉了下来,在外面浪了几个月都不回家。吕凤娘的婆婆这才消停。
说不怨恨是假的,吕凤娘头两年想着想着就哭,近年来才看开了,左右旗四还顾家,自己又不短吃短穿,早先有了女儿,如今又有了儿子,她一个女人这一辈子有依有靠,也算值了。纳妾就纳妾吧,又不是女人,生不了儿子,她吕凤娘怕啥呢?
第二章
韩彦昨晚是被做晕过去的。
旗四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大半夜。韩彦倒在床上,感觉自己就像山沟里的一块软绵绵的黑土地,躺平了放任旗四这只牲口来回耕耘。胸前的两点淡色成了田垄里渠水的泉眼,吸吸舔舔就能弄得韩彦上下出水,惹得那牲口砸吧着唇齿轻笑,真是块肥田。
韩彦翻了个身,从旗四怀里滚了出来。昨晚身子被又掐又折,现今一动便是一阵酸麻。最让人难以启齿的是身后某个被过度使用的部位,只是翻了个身的功夫,甬道处便传来一阵shī_jìn的快感——有什么凉凉的液体流出来了。
尽管这已经不是他俩第几次做了,但韩彦事后还是有点别扭。对着旗四的脸,韩彦无声无息地举起了右手,常年劳作的手臂劲瘦而有力,手指微动,最后却又泄气地放下了。昨晚天黑看不清身子的情况,如今天光大亮,却是一眼都没脸看了。
韩彦直起身子,看到周围的摆设一片陌生。昨天来的时候已经是下晚,桌子上点着两只蜡烛,灯影绰绰,看得不真切,加之心情压抑,对周围环境也不甚在意,现今一环视,才发现这个屋子还是挺讲究的。墙上糊着花纸,是一个大大的“囍”,字顶棚上挂着一盏大吊灯,正中间是一张八仙桌,配套四个红漆描金木椅。炕头的旁边是一个崭新的红漆躺箱,上面镶嵌着一片等身穿衣镜。如今天气还不冷,炕下铺的是凉席,除了自个身上盖的深红色团花绸面薄被外,炕琴上还有一床较厚的三镶被。
这就是以后自己要住的地方了。韩彦想。胸口莫名其妙空荡荡的。
韩彦是十六岁那年跟了旗四的。
这事说起来,有旗四强迫和引诱的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占了韩彦年纪小不懂事的便宜。可是,若是要算最重要的原因,那还是因为韩彦家穷。人穷身不由己,说的就是韩彦的前半生。
韩彦爹原本是山东人,十多年前因为逃荒,带着婆娘和四岁的小韩彦到了松江平原,又辗转到了元茂屯。觉得这里的黑土地肥沃,适合种庄稼,于是就在这里落了户。黑灯瞎火忙碌了一年多,好容易在黄泥河子旁种了两垧苞米,快收成的时候,被旗老爷的几只母猪糟蹋了一半。韩彦爹又急又气,想上门讨回公道。邻居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子连忙拉住他劝他不要去,把旗老爷在村里的恶行说了一遍,韩彦爹顿时遍体生凉。小韩彦当时正在旁边玩耍,只是听到他爹恨声骂了一句“畜生”。
旗老爷在元茂屯,确实是个像畜生一样的东西。像畜生一样,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自己家里娶了一个妻两个妾不够,但凡在路上遇到个好看点的、没钱没势的娘们,便可了劲地糟蹋,村子里未出阁的姑娘平日里都躲着他走。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也管不住自己的手,但凡别人家好的牲口、好的土地,他看上眼了,就使各种坏抢了过来。韩彦他家到元茂屯的第三年,村子里陆陆续续有好几个粮户破了产,有风声说就是旗老爷搞的鬼。有个被陷害的粮户孩子忍不下这口气跑去找他质问,最后反而被打得只剩下一口气扔阴沟里了。
旗老爷为啥敢在元茂屯里横着走呢?因为他上头有人。
旗老爷的父辈旗太爷原本只是元茂屯里一个吝啬的小地主,尽管也做些缺心事,占别人一只鸡啊,克扣家里帮闲的劳金啊等等,但并没到丧尽天良的地步,也没那个本事。恰逢有几年,村子里又是天灾又是人祸,不少农民田地里没收成,往年存储的粮食又吃光了,只能跑到旗太爷家来借粮、借钱。旗太爷一看有利可图,立马就把存了好几年的成堆的粮食打了欠条借出去了。说来也是天意,接下来的两年收成又不好,不少借了粮食的庄稼人还不起粮食只能把自个儿的地押给旗太爷,自己再去租来耕种,如此一来二去便做了旗太爷家的佃农。
旗太爷就靠着那几年的运势,从元茂屯十几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