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拉到南站呢?”
“我记错了,顺口就和他说去南站。”
“……”
跑吐血都不冤好吗!
好在有惊无险,随着火车开起来,车厢里慢慢安静,大部分起早赶车的人,这会儿都开始闭目养神。
窗外的景色由市内变郊外,视野陡然开阔,天高,地广,明明已入秋,却还是勃勃生机。
顾杰开了罐红牛补充能量。
冉霖看着窗外发呆,什么都没想,只静静看着,难得的放空。
仔细想想,这两年来,他不是在赶通告,就是在家里啃剧本,即便闲了,也是公寓附近转转,很少有这样纯旅行的机会。
虽然说是体验生活,但其实就和旅行差不多。去往一个未知的地方,体验一场未知的旅途,不知前路如何,但满心期待。
沿途的景色很美,五个半小时,几乎一晃而过。
刚走出车站,冉霖就把马甲脱了——正值中午,又是个大晴天,这里的气温比北京暖和许多。
武汉站修得漂亮大气,波浪形的钢结构穹顶,通体玻璃幕墙,像机场似的。怎么看都充满了现代气息,而且是现代时尚的大城市的气息,与《染火》剧本中的那个世界无论如何都搭不到一起。
可等两个人打车直奔何导给的地址,再下出租车的时候,感觉就来了。
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幢幢挨得极近的楼房,楼层不高,墙体斑驳,看起来年代久远。地面是柏油路,但因为缺乏修缮,已经坑坑洼洼,一条极窄的水流沿着马路牙子往下水井里缓慢地淌,看不清颜色,也不知道是什么水。路转角的垃圾桶已经满溢出来,一些装着垃圾的塑料袋散落在它的四周,散发着不大好闻的气味。
路两边小店林立,有特色小吃,有超市,有饰品店,有中介,还有日租房等等,一个门市挨着一个门市,一个档口挨着一个档口,招牌各异,但都以醒目为主,几乎可以满足一切能想得到的生活所需。
抬头远眺,楼宇间拉着凌乱电线,很多阳台都晾着衣服,但楼与楼的距离之近,总感觉伸手就能捞到两件对面人家的衣服。收回视线平望,则是被一些随意停放的车辆堵得更狭窄的小路。
正午时分,站在路中间太阳底下实在过于醒目,来来往往的人都要瞄他们两眼,在顾杰给何导打过电话之后,两个人索性躲到路边的一个小超市和一个水果摊之间的地方等待,既不显眼,也不挡着人家做生意。
何导没让他们等太久,也就五六分钟,但就这五六分钟里,小卖店就来了三拨人。
第一拨是两个小姑娘,十七八岁的样子,过来买了一堆零食。
第二拨是一个青年,过来买烟。
第三拨是一个大娘,过来买酱油。
三拨都是本地人,因为小卖店开着门,他们和店老板说话都听得清楚——全是本地口音。
冉霖着重观察了一下那位趿拉着鞋过来买烟的青年,结果可能看得太入神,被人家发现了,警惕地瞪他一眼,叼着烟离开。
但冉霖很欢喜,他能感觉到那个剧本中的狄江涛,在慢慢清晰起来。
“你们还挺快……”距离还有五六米呢,何导的大嗓门就传过来了。
何导还是老样子,不过胡子比上一次要长了,头发也有点乱,所以看起来更粗糙一点:“我带你们去住的地方看看,然后把东西放下来,咱们先吃饭。”
冉霖和顾杰自然没有异议。
两个人跟着何导七拐八拐,最终进了一幢不起眼的五层小楼。
楼外面看着杂乱,楼内却还挺整洁,楼道里也没有太多杂物,一行人顺利上到四楼,何导掏出钥匙开门:“两室一厅,住应该是足够了,水电网全有,但是不许天天打游戏……”
随着何导的嘱咐,防盗门应声而开。
冉霖走进去,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装修简单但收拾得很整洁的客厅,除了一点潮湿味道,其余都比想象中的要好很多。
“导演你就放心吧,我们大老远过来体验的是生活,不是网速。”顾杰觉得何导的嘱咐有质疑他业务水平的倾向。
何导显然已经跟顾杰很熟了,没好气白他一眼:“最好是这样。剧组经费有限,能拿出这两个月房租很不容易。”
冉霖头回见到跟演员哭穷的大导演,忍俊不禁。
顾杰倒是动作迅速,已经换鞋进屋,一屁股坐到沙发里,坐下才想起来问:“何导,你们住哪里?”
这个“你们”,自然是仍然在修改剧本细节的可怜编剧,以及正在紧张忙碌的置景组工作人员。
“旁边那个白色的楼,”何导道,“你从窗户能看见,我们就住那里。”
顾杰不用起身,一转头就能透过客厅玻璃看见对面的白楼,点点头,表示收到。
冉霖已经把两个卧室都走了一遍,看得出剧组是很细心的,枕头被褥全是崭新,墙壁也是新粉刷的,虽然地板因为年头长了有收缩鼓胀和一些边角翘起,家具满满的九十年代装修风,但作为体验生活的住处,其实算是很舒服了。
“怎么样?”何导见冉霖参观完,直截了当地问。
冉霖真心实意道:“比我想象中的条件好多了。”
“体验生活又不是生存训练,”何导上下左右动动脖子,似乎颈椎有些疲乏,“主要是让你们置身其中,多观察,过感受,到时候再塑造角色,就知道该从哪下手了。”
冉霖看着人高马大的何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