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亦庭坐在他旁边,已经沉默了很久。
感到气氛似乎有些压抑,何初阳笑了笑,故作轻松道:“其实就算你不回来找我,等我好得七七八八的时候,我也会去找你的。我唯一怕的就是你不在原地等我了。”
梁亦庭终于有了反应,他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眉头动了动,然后突然站了起来。
何初阳有些懵,拉住他的手问道:“怎么了,你不是要揍我吧?”
梁亦庭直接把他拉了起来,十分干脆道:“我认识一个很专业的心理医生,我现在带你去跟他聊聊。”
何初阳断然拒绝:“不用。”
“……我后天就要回美国了,”梁亦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你觉得你这样,我放心回去?”
何初阳感到梁亦庭握在他手腕上的力道,重到微微发颤,不由心头一酸,软下声音道:“梁亦庭,你相信我吗?”
梁亦庭闭了下眼睛,没有说话。
何初阳走上前一步,用另一只手搂住了梁亦庭的腰,整个人扑到了对方身上,低哑着声音道:“你相信我吧,梁亦庭。你抱抱我就好了,真的。”
梁亦庭沉默着,松开了拉住何初阳的手,然后伸出双手抱住了他。
何初阳把头靠在梁亦庭肩上,感到一滴湿热落在了他的颈间,顿时再也忍不住,搂着梁亦庭的脖子哭出声来。
冬日的阳光干净而耀眼,透过落地窗照射进来,照亮了一切。
半年后。
纽约,凌晨1点。
两辆消防车停在曼哈顿的一座公寓楼的下方,穿着睡衣的住户们三三俩俩地聚集在楼下,互相抱怨着睡觉睡到一半火警响了这件事情有多么糟糕。
一个身材丰满的金发女人十分夸张地对着身边的另一位主妇道:“我的天啊,我为什么该死的住在20楼,我跑了20楼下来,现在简直想吐。”
另外两名黑发黑眼的年轻女生正凑在一起,用中文聊天道:“根本没看到哪里冒烟啊,报警器怎么响了那么久,不会是哪家人烧饭烧糊了吧。”
“不会吧,哪有人大半夜烧饭的。”
“唉,困死我了,我刚赶完一个作业,才睡过去就被吓醒了。”
“还好我们就住在4楼……”
两个人聊着聊着,突然其中一个拉了拉另一个的衣角,冲她比了个眼神,低声道:“有帅哥。”
另一个顺着她目光看过去,只见一名戴着眼镜的东方男青年正低着头靠在路边的树旁看手机。
两个女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隐约可以听到她们在讨论这名住在同一幢楼的帅哥的国籍,以及要不要上前搭讪。
梁亦庭此刻自然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成为了两个小女生的话题中心。
这本应该是一个挺糟糕的夜晚——加班加到半夜还遇上火警——然而当手机里传来那声特定邮箱的邮件提示音之后,他心中的阴霾顿时都一扫而空。
邮件的标题只有一个日期,就仿佛是什么人随手写下的日记。
点开邮件,连个称谓都没有,但是梁亦庭却勾起了嘴角,仿佛看到了那个人十分随意地对他说话的样子。
“前几天我们这里来了个实习生,还是个大三的小鬼,貌似是某个领导的关系户,看起来就不好带的样子,李姐直接把他塞给我了。我最近忙着跟财务系统改造那个咨询团队的人对接,真是没空当奶爸,就让他自己玩了三天电脑。
结果今天那个小鬼来找我,说他是来实习的,要我找点事情给他做。我就让他帮忙整理资料,结果这小鬼也是戏多啊,整理到一半突然又来找我,用那种非常装逼的语气跟我说:“我认为以我的能力和我的学校,大概可以做一些整理资料以外的事情。”
我觉得他真的应该庆幸没有遇到年轻时候的我,不然一定怼得他知道什么叫装逼被雷劈。
最后我还是带着他一起去参加跟咨询团队的会议,然后让他写会议记录,虽然写得那叫一个烂,但是他好像还挺有成就感的。
梁亦庭,你说我是不是越来越怂了?好像越来越容易妥协了?
其实我也说不上喜欢现在的工作,但是好像就是妥协了。我想象不出十年或者二十年之后,我会过一种怎么样的生活,我只是觉得接受自己的选择,好像会活得更轻松一点。这算不算鸵鸟心态??不过你要理解我,毕竟在我眼里,活着就曾经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那个时候我每天面对太阳的升起,心里都在想着遗书该怎么写。
你放心,我一直定期去老邱那里,他说我现在的情况已经算基本治愈了。他还问我有什么心得体会,想要写个书把我放在里面当正面例子,我只能告诉他,因为我有男朋友啊,哈哈哈哈哈。
关于你之前说的出柜这件事,那天我也探了探我妈的口风。嗯,我可以跟你报销精神损失费么?总之短期内你不用想了,等你回来再从长计议吧。
话说回来,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
梁亦庭一个字一个字地把邮件看完,嘴角忍不住扬起。
他点了下回复,只输入了短短一句话:
快了,我的辞职信上周已经批准了。
正文完
后记:
正文就到这里结束啦,之后应该有一篇番外。这个国庆感觉啥也没干就在那苦逼地码字了,不过有史以来第一篇完结文,心情有点小激动。
下一篇文应该会尝试更侧重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