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廷安拍拍他:“杜暄,我一定不离开你。”
杜暄半晌没说话,林廷安却感觉到一滴滚烫的液体划过自己的脖颈,紧跟着是更多的眼泪。
对自己发誓再也不会哭的杜暄,到底还是哭了。但他很高兴,看到他眼泪的只有林廷安。
周六一大早,搬家公司的车就停在了楼下。林廷安听到咣当一声车门打开的撞击声,然后听到一个大嗓门的男声说:“大姐,三楼没电梯要加钱啊。”
林廷安忽然笑了,两年前的那个酷暑,杜暄是不是也这样躲在窗户底下听自己上窜下跳地折腾,也听着搬家工人的抱怨?那时的自己满心只有兴奋,丝毫不知道踏进这个楼门对自己的一生意味着什么。而现如今,他站在窗户里面,听着楼下的喧腾却非常清楚今后要做什么,未来会如何。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学会去思考“以后”,不再是那个傻吃闷睡的中二少年,成长或许很痛,但如果有那个人陪着,一切都会很好。
林廷安套上羽绒服,跟马静说:“我去帮个忙。”
马静为难地看了一样林毅,林毅叹口气:“去吧,注意安全。”
林廷安拽开房门时周曼正好拎着一个箱子下来,隔着一道门,所有人面面相觑,都僵在了当地。
杜暄从楼上下来,云淡风轻地说:“叔叔阿姨早晨好。”
林毅最先反应过来:“啊,早。让小安帮你吧。”
周曼想要说什么,可还没来得及开口杜暄就说:“那正好,东西是有点儿多。谢谢叔叔。”
“这孩子,有什么好谢的。”林毅笑着说。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也就没什么好回避的了,林毅自然而然地接过杜暄手里的一个纸箱子:“这个我搬,你跟小安上去负责把东西归拢吧。”
马静:“我……我煮碗馄饨,总得吃点儿东西吧这一大早的。”
大家迅速散开,周曼一个人站在楼道里有些发愣,她的确是想着一大早就悄悄走掉的,不管怎么说,这也不是什么多光彩的事儿,为什么要折腾得左邻右舍全知道?可现在这局面又让她有点儿不知所措,林廷安噔噔噔地跟着杜暄上楼了,就跟回他自己家一样;林毅搬了箱子下去又折回来,面色平静从容淡定,好像就是帮忙带了一把香菜一斤大葱;没有人问“怎么了”“好不好”,也没有人说“别难过”“向前看”,更没有人带着看笑话的心态说“你家老杜真不是东西”等等。这个周六,除了忙乱一点儿,跟任何一个周六丝毫没有区别。
周曼想起杜暄曾经说过“为什么要在意别人”,事实不就是这样吗?越在意,日子越难过。周曼慢慢地吐出一口气,日子是自己的,自己过的问心无愧又舒服就是最重要的,旁的议论、脸色都是虚的。十七岁的杜暄明白的事,四十四岁的自己刚刚才明白。
她甚至觉得,星期一去上班时,完全可以穿得更鲜亮,四十四岁为什么就要比二十四岁低调压抑;驳回属下的方案时,完全可以更理直气壮,大专生为什么就一定不如硕士生;接收新人时也可以更从容淡静,毕竟我的工作经验你还需要将近二十年才能比得上,就算你是个博士生也如此!
有了林家的帮忙,搬家工作进行得快了许多,马静煮了很大一锅馄饨,连同帮忙搬家的三个工人也盛情难却地坐下来吃了一顿热乎乎的早饭。
林廷安说:“一会儿我跟车去你家吧,你一人收拾要收到什么时候。再说,你周一就要去参加生物培训了,哪儿还有时间收拾?”
杜暄隔着大大的碗,冲林廷安弯弯眼睛:“好。”
周曼对于林廷安自动自觉地跳上厢式货车没说什么,毕竟说了估计也没什么用。
周曼租的房子也是两室一厅,合同签了一年。杜暄说租个小点儿的就行,周曼不同意,说你需要一个好的学习环境,必须要有独立的空间;杜暄说那一口气租两年吧,房租还能便宜点儿,周曼也不同意,说一年后你念高三第二学期,正是要紧的时候我还想换个离你们学校近点儿的房子呢。
周曼说:“小暄,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就只管好好念书就行,学费、补习班的钱,妈都能挣回来,那三十万足够用到你出国留学。”
杜暄叹口气:“妈……”
周曼:“你别说了,这事儿没什么可说的,我对你的要求就是好好学习,将来有大出息。”
杜暄想:这次没提财经专业,没提央财清华,也算是进步吧。
林廷安对杜暄的新家不太满意,这房子是塔楼,朝向不好,屋子里有点儿阴暗潮湿,房间也比过去小了很多。他觉得自己的杜暄受了天大的委屈,遭了天大的罪,恨不得把钓鱼台腾出来给杜暄住才合适。
“太小了,”林廷安说,“这都转不开身了,你的棋桌放哪里?还有你写毛笔字的条案……杜暄……”
杜暄环视一下房间:“挺好的,有床有桌子,够了。再说,我也快没时间下棋写毛笔字了。”
他摸了摸放在墙角和床紧紧挨着的钢琴说:“我妈坚持要这架钢琴,保养起来又贵又占地方,何必呢。”
林廷安轻轻按下一个白色的琴键,钢琴发出清脆悠扬的声音,他说:“我特别喜欢看你弹钢琴,初二时经常躲在综合楼听,一个楼道全是共鸣,特好听。”
杜暄说:“前些日子你还说过这话。”
“对,你还说新年联欢会里不能再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