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八摇了摇头,不知道柳七陷入了哪个梦靥。
他拿了块毛巾放在脸盆里绞干,替柳七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
沈清眠让司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院,张八等在了门口。
见她出现在了走廊上,张八紧皱着的眉头松开了些许,道:“花姐,你可来了。”
沈清眠朝他跑去,在他面前站定,“柳七还没醒吗?”
“刚醒,整个人还是很虚弱,躺在床上静养,”张八替她开了门,“你快进去看看柳哥吧。”
沈清眠朝他微微点头,“好的。”
一进门,她就看到了略显空旷的病房里,柳七躺在一张洁白的病床上,浑身上下插满了管子,还缠上了纱布,隐隐有血渗出来。
他脸色苍白,紧闭着眼睛,红色的唇呈不健康的淡粉色,干的起了皮。
唯有那一头黑发依旧松软,他整个人看起来脆弱,孤独,无依。
空旷的病房,狭长的床,一个病人,他就像置身于一座孤岛。
沈清眠好久没见到这样的柳七了,自他由内而外的强大起来后,他从未流露过一丝柔弱,他几乎强大到无坚不摧。
她一时晃神,想到了她最初和柳七相处的那几年,他那个时候还没有成长起来,打架会流血会受伤,每一次都是她帮他处理伤口。
他也是这样苍白着一张脸,紧咬着嘴唇。即使再疼,也不吭声,坚强的让人心疼。
她下意识放轻了脚步,慢慢朝他靠近,不忍打搅他。
多年刀口舔血的生涯,让柳七异常警醒。即便是在重伤中,五感精神都降到了最低,柳七还是倏地睁开了眼睛,眸光锐利,见到来人是她,眼神变得柔和起来。
“小花儿,怎么是你?”
沈清眠在床沿上坐了下来,“张八告诉我你受伤了,我过来看看你。”
柳七垂下了眼眸,“张八这个多嘴的,明明让他不要告诉你的。”
“你都伤成这样了,还不让我知道?”沈清眠没什么威慑力地瞪了他一眼,“是不是非得等你……”她没有说下去,只看着他。
柳七怕扯动伤口,微微勾唇,“我柳七福大命大,除非我自己不想活了,谁也不能收回我的命,”他表情轻松,“你看,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吗?不让张八告诉你,就是怕你瞎担心。过个十天半个月,我依旧是原先那个生龙活虎的我。”
“这叫好好的?”她看着他身上插着的管子,一阵心疼,“是谁伤得你。”
“是一个不入流的帮派,一直和谢谈公司不对付,但没有闹出大的动静过。估计是被别人当枪使了,干爹正在查。”
“你这个身份权利大,但想要你命的人也多。以后出去多带些人吧,保险一点。”
人多力量大,多带些人总是没错的。
柳七说:“我会注意的,”他意有所指,“我得留着这条命,和你白头到老。”
沈清眠视线有些躲闪,声音极其轻的应了声。
她没忘了她来这里的目的,这会儿却犹豫起来,要不要在他受重伤的时候,在感情上和他划清界限。
这时张八敲了两下门,随后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保温桶,里面放着粥。
“柳哥,该吃饭了。”他把保温桶放在了桌子上,盛到了一边的碗里,他把碗端了过来。
柳七手上还挂着点滴,不宜挪动。
“我来喂吧。”沈清眠接过了张八手上的碗,“张八,得麻烦你调整一下床位了,”又提醒道,“动作务必要轻。”
张八抿了抿嘴角,“我有数的。”
他为人看起来粗犷,做事却是细致的,否则也不会跟着柳七那么多年,成了他最信任的手下之一。
张八慢慢调节着床位,动作幅度很小,让柳七半靠坐着。
张八又走到了柳七面前,一手托着他的头,另一手扶着他的腰,让沈清眠在柳七的背后垫了个枕头,务必让他坐的舒服。
他笑了笑道,“有花姐在,看来这里也没有我的事情了。我就守在门外,有事就按铃,我会在三秒之内赶到。”
柳七淡淡道,“去吧。”
这粥有些烫,沈清眠用调羹舀起一口吹了吹,喂进了柳七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