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皮试,我去取药,回来他不见了。”

“……不见了?”

“护士说他突然跑了,没追上,是不是……”

“我们上午去过二院附属。”

夏嵬心下了然,果真是遇见了,追到这里。他想了想说:“我发现他不见了,先回了趟家,他没带手机,我找来这里,他坐在台阶上……”

左肃一怔,压下内眼角问:“什么时候?”

夏嵬回想了一下具体时间说:“临近十二点。”

左肃转开眼不在看夏嵬,也没看左佑,看着昨天才打扫干净的小院儿,低声说:“你就这么由着他。”这句话听上去像是质问,但是夏嵬却觉得像是埋怨,一种带着认可的埋怨。

夏嵬眉心一松,揪着的心脏松了松,看着手心里一直握着依旧冰凉青白的手说:“别的事,我会劝,这件事,我劝不住。”

左肃威严的脸上总算有了点表情,两边嘴角向下一弯,属于老年人特有的鼻唇沟好似更长了,一直延伸到下巴。

夏嵬抬眼刚好看到这个动容的神情,在一个惯用威严的老人脸上,这种细微的表情,说明此人心理已经天翻地覆了,他大着胆说:“他中秋回来过,十月初,十二月末,一月……都回来过。”

左肃眼神晃动的厉害,想起身,把裹着毛巾的手指从左佑嘴里拿出来。

夏嵬垂头盯着左佑眼皮下转动慢了不少的眼珠,继续说:“他去了南县墓地……”

左肃把人放平,两脚刚站在地板上,猛地转头蹙眉看着夏嵬问:“什么?”

夏嵬抬头与他对视,压下心理那点胆怯,说:“他希望在你们除夕去扫墓的时候,可以见你们一面。”

“呜呜……我就说,不要这样,现在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虞思彦站在了卧室门口,听见夏嵬这么说,又哭了起来。

左肃瞥了一眼床上的人,赶紧搀着虞思彦出去了。

夏嵬看见两人走了,听着开门关门声,然后闭上了眼,一颗突跳的心,慢慢平静,最后无力的用额头顶在左佑手背上,缓缓说:“快醒,我要疯了!”

这对父母的爱太矛盾,矛盾到别扭。

直到傍晚,左佑的父母也没在出现,老大夫倒是过来了一次,拿了抗过敏的药,又检查了一番,才走。

夏嵬听见大夫走的时候,左肃出来送,大夫走后,大门关上,就没再听见脚步移动的动静。

他猜左肃在客厅坐着或者站着,他有些坐不住了。

左佑高烧降到低烧,他拿瓶装水给左佑喂了大夫留下的药。

这半下午,那俩人都没进来看过,更别说一杯热水。

他起身出去,打开门看见两个老人的背影,孤立,坚硬,却带着股颓丧劲儿,他刚硬气起来的心气儿立刻没了。

他的父母从来都是快刀子嘴,跟左佑的父母不一样,他不太能跟类似的人相处的好。

有话说话,何苦要憋出内伤。

六点,天已经黑透了。沙发上的背影看上虚无又厚重,沉沉的压在沙发上,如果不是有抽泣声,夏嵬该以为闹鬼了。其实听见时有时无的哭泣声,才更像闹鬼。

正当他想是出去还是不出去的时候,黑暗中左肃突然开口吓的他打了寒颤。

“说说他这几年怎么过得?”

左肃的声音带着老教授惯有的威严和分量感,掷地有声,即使声音不大。

夏嵬迈出卧室,回手关门,从门缝里看了眼漆黑的卧室,一张透白的脸隐没在灰色被子里。

他走到客厅中央,坐在一侧的沙发上,没落座先开口:“左佑说过,这三张沙发,分别属于你们三个人,每个人都有独属于自己的位置。可是回来这么多次,他哪张沙发都没坐过,我猜他觉得自己已经在这个家里没了位置,请问我猜的对吗?”

虞思彦是位极度感情化的女人,这个老太太跟看上去一样柔弱,很敬重丈夫,又很疼爱儿子,却偏偏没什么主意,遇事慌乱了唯一的表现就是哭,不停的哭。

黑暗中,夏嵬看见左肃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他笑了笑,继续说:“他大一办了助学贷款,室友开了一间酒吧,他在里面做驻唱……”

左肃忽然坐直,不敢置信的问:“驻唱?酒吧?”

夏嵬重复一遍:“对,酒吧驻唱,一间清吧,希望你们有时间去听听他唱歌,他唱的真的很……”

“胡闹!”左肃厚实的手掌拍在沙发扶手上,“砰!”的一声。

夏嵬没停顿:“他唱的真的很好,他有两个非常要好的朋友,其中一个就是清吧的老板,我很庆幸左佑遇见了他,他叫侯岳。”

左肃冷哼一声。

夏嵬目光盯着黑透了的空间,仿佛看见了灯光耀眼的舞台上,高脚凳上自弹自唱的左佑,他发着光,声音动听,侧脸迷人,一举一动都那么那么……让他想念的不行。

“他本来有三名室友,侯岳是其中一个,跟他一样是gay,大四下半学期,他们被其他两名室友发现了,那两人把左佑和侯岳轰出了宿舍,架也打过,行李什么的被扔出宿舍……”夏嵬慢慢回忆,慢慢说,这些事儿,他有些是听周孟说的,有些是听左佑说的。左佑真的很不愿意说自己狼狈的过去,比如被大学室友撵出宿舍,比如被家人撵出家门,比如他的暗恋史。

虞思彦已经停止了哭泣,好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双眼含泪,黑暗中两只眼闪着光看着不急不缓诉说的夏嵬。

左肃拍在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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