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女如衣衫,友若手足。太过小气,也只不过是失了自己的气度fēng_liú。
可如今,尧暮野却觉得白兄这种跟自己屁股后面捡食吃的行径可恨以及!
他冷冷开口道:“白兄也知先前的不过是几段fēng_liú,而这次是我尧暮野昭告天下的未婚妻!还请白兄以后离得她远些……”
白水流自是笑着举拳:“尧兄,且忘了这一遭,以后在下自当敬了六小姐如嫂嫂一般……咱们要不要放一放这些个儿女私情,且谈一谈正事?”
尧暮野的神情一凛,自然知道白水流口里的正事所谓哪般。
朝中用兵,向来是关系民生根本的大事。如果大军势如破竹,便朝中尚且同声。
可是一旦战事吃败,难免军心动摇,朝中杂音四起。
先前因为温疾才大败的消息,已经让朝中的异议纷起,现在眼看战事拉长,辎重军饷渐增。朝中主和派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大。
在主和派看来,重复大魏昔日的光辉固然口号响亮,可是到底比不是维系现在社稷的安稳来得重要。
大魏历经数代,好不容易维系了现在的安康大局,可是尧暮野贪图丰功伟业,一意打破了与北人的平衡,引来边关的战事,若是前方战事不利,那么大魏的千秋便要一遭毁在他尧暮野的手中。
是以这些时日来,朝中议和之声不断,更是有人频频直谏圣上,是尧暮野独断朝纲,乃是一代佞臣!
那些个奏折虽然都被圣上刻意压下,但是明眼人都清楚,只要前线再次发生大的溃败,那么尧太尉的宦海生涯也必定掀起难以估量的惊涛骇浪!
果然白少再次开口,便是代为传达了圣上的旨意,圣上虽然表面上没有对群臣显露圣意,可是他心内的意思,却也是不欲战事再绵延下去,是以命白侯代为传达秘旨,命尧暮野适时寻找机遇,与北人议和。而接触北人的密使,一早就已经出发去了北地。”
听完了白少转达的圣旨,尧暮野面无表情,半天没有说话,只过了半天,才冷冷开口语道:“那么白兄你呢?是主战还是主和?”
第90章
白水流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直视着太尉道:“我主大魏千秋万代……尧兄,尔非圣人,总要有人在你行得太远的时候,警醒你一下,不要在错误的道路行得太远,想要回转都难了!”
尧暮野沉默了良久,看着这位挚友的眼神慢慢变得复杂:“还记得我们当年周游烽火旧台时,立下的誓言吗?”
白水流自然记得,那时他不过年十四,却对当时已经初初建功立业的尧家二少甚是仰慕。在闹市花街,与北人来使起了言语冲突,几个人俱是拿巾布过了脸,将那欺压汉女的北人来使一顿好打,本是几人不约而同的侠义之举,所谓不打不相识,就此二人结为忘年之交,那段时日,他经常逃了学堂,与这大魏意气风发,风头正健的年轻将军一起胡混。
一次趁着醉酒他竟然跟着尧暮野和几个将军,一路快马奔驰来到了京城郊外,旷野的烽火旧台之上。当时尧暮野看着这长满了荒草的高台,望着北方扬声道:“终有一日,烽火重燃,振我大魏雄风,重整山河壮美!”
那时正值年少,立在高台眼望远处山峦重叠,白水流的叶热血不断在燃烧,只是一遍遍地与尧暮野一起高声呐喊,震起一群群歇息的飞鸟……
现在回想,真是年少固轻狂,不知经风浪……
想到这白水流微微地叹息着:“那时我不过是学监里的学子,而你也不过是个统领镇北万人的将军,肩上未见沉重,自然可以随心畅想,勇发豪气,可是如今你我皆是朝中重臣,肩上背负不光是当年的豪言壮语,还有千万大魏黎民社稷啊!”
尧暮野的心慢慢变冷。
若说好友与自己争抢女人,只需要俩人寻了无人之处,抡起拳头打透了一架便好。可是这等政见相左,背弃了当初的志向,便再无安坐饮酒的可能。
尧暮野定定地看着自己多年的好友,道:“卿沉浸宦海,学得一身使舵本领,如今看来,你我间,倒是显得我少不更事,沉迷旧梦不能自拔……”
白水流摇了摇头:“尧兄,你不过是太过固执,不肯直视现在朝中……”
“送客!”尧暮野不再看他,猛然喝道。
白水流被尧暮野下了逐客令,倒也不慌神,圣命难为,现在朝野中皆是达成了共识,就算尧家声势冲天,可尧家内部也是尽有不赞同他尧暮野之人,又岂是他白水流一人而为之?
于是他只是向尧暮野抱了抱拳,便告辞离去了。
大魏的尧暮野,绝非言语所能说服打动的了,只有用铁拳一样的事实狠狠击打在这不可一世的男人身上,叫他认清穷兵黩武会是怎么样凄惨的下场,才能让这个在世家里振臂一呼,万人响应的男子低下高傲的头颅!
白水流转身的时候,面上的笑意减退,带着说不出的冷意,大步离去。
尧暮野一人独坐帐中,浓眉紧拧,看着眼前的沙盘,那些高居庙堂之上的人自然不会晓得沙场的瞬息万变,眼下战局虽然焦灼,但是熬度了这道难关后,便可换得大魏边关长久的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