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苏娥皇的心里便埋下了妒忌的种。及至不久前,她来到渔阳,在鹿骊台下,仰头目睹乔女在万众将士的仰目之下登上高台击响鼋鼓。
彼时,台上大风袭她衣袂,台下万众应她呼声。
那一幕,深深地印刻入了苏娥皇的脑海,从此再也挥之不去了。
倘若说,之前的妒意还只是出于天x_i,ng,那么那一刻起,她便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对这个乔女做什么了。
仲麟倘若不喜欢她,她要乔女看到自己不但得宠于她的夫君,还要拿走原本该当属于她的地位和荣耀。
倘若仲麟喜欢她,她更要将仲麟从她的手中夺来,让她也品尝到被失落和嫉妒啃噬的巨大折磨和痛苦。
苏娥皇从出生起,便背负了“贵不可言”的贵格命论。对此,她自己从来也是深信不疑。为了让贵不可言成真,她亲手斩断少女时代的最后一丝天真情感。从出嫁的第一天起便耗神费思,心血用尽,甚至可谓蝇营狗苟。受不知道多少委屈,抑不知多少心x_i,ng。然而十年一梦,她发现自己心血付诸东流,一切都回到了原点,甚至,远远不如原点。
她失了青春,梦想落空,整个家族却又寄希望于她一人身上。
对于女人来说,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加可怕?
但这个乔女,以仇家女的身份,轻而易举地却拥有了她如今最想要的东西:青春、美貌,以及,仲麟妻的地位。
苏娥皇一直觉得,魏劭的心底里,大了他两岁、如同长姐,又如同启发了他少年懵懂的自己给他所留下的影响,绝对是独一无二的。
魏劭对自己始终是怀有旧情的。哪怕当年,十七岁的自己曾和十五岁的他告别,毅然远嫁去了洛阳。
只是他这个人,从小时候起x_i,ng格就隐忍,习惯将心思隐在重重心底之下。及至少年经受丧父丧兄的巨大双重打击,x_i,ng格变得更加深沉,乃至y-in晴不定,也是理所当然。
这次她借鹿骊大会机会终于踏入渔阳,在探好他每天往返衙署的日程后,制造了那天的那个偶遇。
也是那个偶遇,让她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虽然一开始,对于自己来到渔阳已经那么多天,魏劭竟然还分毫不知自己到来之事感到了些挫败。
但这挫败感,很快就过去了。
在她提出要去探望徐夫人时,魏劭起先是拒绝的。
但当她再以旧日游说他的时候,她观察他,见他迟疑了下,随后松口,应允了她的要求。
便是这一点,令苏娥皇感到振奋,也更加确定,在魏劭的心里,自己依然是占有一席之地的——或许他只是还没有从当年自己另嫁给他造成的y-in影里走出来而已。否则这么多年了,在他娶妻之前,以他的地位,身边为何连个姬妾也无?
只要能让她靠近他,她就能抓住男人的弱点,然后加以攻心。
没有人比她更擅长做这样的事了。
这也是她为什么要除去徐夫人的原因。
在她原本的设计里,倘若徐夫人如愿死去了,姜媪再设计将朱氏镇压婆母的事大白天下,告到魏劭的面前。以魏劭与祖母的感情,从此朱氏将再无翻身的可能。她再厌恶自己,也不过是条在儿子面前彻底丧失了人母尊严的可怜虫,根本不可能阻挡自己脚步。
顺便,还能狠狠报复一下朱氏当日对自己接二连三的羞辱。
但现在,她的j-i,ng心谋划却失败了。不但如此,还折损了她在魏家的耳目爪牙。可谓损失惨重。
想再借魏府的不备而除去徐夫人,恐怕不大可能了。而且,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她大约也不得不暂时避开躲过风头。
但她不会就此放弃。
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调整好心情,韬光养晦,然后再好好另行谋划。
她在少女时代曾看人,曾看走眼过一次。
过去的十年,虽然竹篮打水,但其实也不算全无收获。
至少,她练就了比从前更加j-i,ng准的看人眼光。她相信,魏仲麟在当下这个乱世里,日后绝对是会有一番大作为的。
这一次,她不会再看走眼了。
……
渔阳令带着乐陵医,亲自来到魏府,向徐夫人禀告乡侯夫人一案。
乡侯夫人昨夜已经死去。
乐陵医说,自己诊治的时候,觉得乡侯夫人的症状看似中风,但指甲绀紫,唇片肿胀,与中风略有不同,且病势远比中风凶猛,加上乡侯夫人也不大符合惯常中风的年纪,所以取了乡侯夫人附于舌苔上的残液,细闻后,觉得应该是中毒。且剂量不小,是故发作迅猛,无药可救。
至于到底中的是何毒,一时还难下定论。
渔阳令讯李家仆从,才知乡侯夫人名守寡,实fēng_liú。和家中数个男仆暗中有染。他严刑逼供。但这几个男仆,应该和乡侯夫人之死无关。
因案情进展无果,渔阳令十分惭愧。徐夫人安慰了几声,送走后,自言自语般道:“看来,我这个老不死,是挡了什么人的道了。”
钟媪望了她一眼,不语。
“这乡侯夫人,据说从前在洛阳居留过一些时日?”徐夫人又问。
钟媪应是。
“你派人去洛阳仔细查她从前交游。查的越细越好。”
徐夫人沉吟了下,最后吩咐道。
……
小乔原以为,这件事会给徐夫人带去莫大的打击。如同上次魏俨之事,令她一病不起。所以危险虽然暂时清除,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