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林林总总的丘陵,要说城郭村落,却是不见一个。

瞧着兰泙脸上的神色,兰澧爽朗一笑:“多少年了,一直未曾再次踏足这里,这次定要好好游历一番才好。”

见兰泙点头,兰澧脸上的笑意更浓,环视四周那如同臣服于隐龙山般的低矮丘陵,不由豪气顿生,沉吟一会儿,迎着山风开口唱道:

山巍峨兮平地生;

龙隐于山兮待时与;

陷洪泽兮冲天起;

大安天下兮四海平;

声音醇厚,中气十足,歌声暂歇,余音袅袅,在山间耳边慢慢回荡。兰泙心里一动,转头看向仍然昂首远望的兰澧。

这一个月以来,两人同行,感情越加亲厚。兰澧对他照顾无微不至,虽然开初有些不习惯,后来居然习以为常。兰澧交游广阔,不及弱冠之时已经走遍衡国大部国土,每到一处,便会细细讲述当地风土人情。

近二十年来,虽然北部和西部屡有战乱,但是东部几乎没有受到战火波及。加上兰澧之父,原衡国国君衡襄王也是一代枭雄,治下平民大部勉强可以果腹度日。只是兰洲是个蠢货,即位之后除了酒色享乐不知其他,刚刚上位不到两年,已经丢了西州三十六县,如果不是还有一道敖虎关扼守曦国进犯的咽喉,曦国这时候估计就要打进笃城了。饶是如此,两年不到多了八种赋税,已有小家小户卖儿鬻女,以求活命了,不仅是兰澧,就连兰泙看了也不由皱起眉头。

虽然兰澧从未提起,但是兰泙却明了他心中藏有大志,只是刻意不在自己面前显露罢了。这时候胸中顿生豪气,不由唱出这首“山巍峨兮平地生”,兰泙哪里还不明白他心中所想。

只是他一直犹豫不决,没有拿定主意,所以这时候只是静静听着,没有应声。

“泙儿,你平生有什么愿望么?”良久,兰澧静静眺望着远处,慢慢问道。

“我……”兰泙苦笑一记:“没有。”自己曾经问过老爷子,自己生来这一遭,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慢慢等待最后的死亡归宿么?都说人死如灯灭,若是这样,那来这世间走一趟到底有什么意义?若不是这样,那为什么自己总觉得与周围世界格格不入?做一个人世间的看客,看似潇洒,实际最是寂寞。

大概就是从问出这句话起,老爷子才鼓励自己去尝试各行各业,希望能找到自己兴趣所在的吧?

离开那个世界,唯一有所挂念的,便是老爷子了。

“泙儿没有想要的东西么?”

见兰澧转过头来望着自己,兰泙摇了摇头,反问道:“你呢?你的志向是什么?”

本以为兰澧会避而不答,哪知他深吸一口气,缓慢而又清晰地道:“天下一统,四海升平。”

兰泙看着他定定望向自己的目光,没有回答,慢慢转过头,迎着风望向远方。

两人两马在山顶上站了许久,直到风灌满衣襟,凉意侵入肌肤的时候,兰澧这才轻声道:“泙儿,我们下山吧。”

“好。”

牵着马下了隐龙山,已是金乌西沉,暮云漫天了。兰澧想了一下道:“我记得隐龙山往东十里开外有一个十几户人家的小村落,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人住在那里,我们便去那里瞧瞧吧。”

兰泙点头,随即跃上马身,跟在兰澧身后风驰电掣而去。

穿过一处山坳,眼前豁然开朗,半山腰处果然有十几间竹篱茅舍,隐在绿树之间,有一条小溪潺潺流过,晚霞满天,乌鹊归巢,炊烟袅袅,看起来宁静而祥和。

二人相视一笑,随即下马,握着缰绳缓步走进村落。

近了两人方才发现,远处看来生机勃勃的村子居然不见人影,显得死气沉沉。本就不多的房舍有不少毁坏塌陷,有些茅舍里还残留着曾经有人住过的痕迹,显然屋主刚走不多久。两人对视一眼,心下都有些奇怪。看了看村落中央升起炊烟的两三户人家,便提步向前走去。

还没走到近前,只听“吱呀”一声,其中一间门内露出一个小小身影,提着一只与身高极不相称的木桶出来,那是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男孩。

还没走出几步便看到眼前长长的黑影,小孩愣愣抬起头,看到兰澧两人,居然“哇”的一声,连门也未及关便扔了木桶哭着奔向屋内。

兰泙嘴角抽了一下,虽说易了容,但也不至于吓哭小孩子吧?

兰澧挑了挑眉,将马拴好,便提步进了屋内,兰泙也随即跟了上去。

屋内光线昏暗,兰泙略一打量便发现这里只能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左边靠墙的部分垒着高出地面不到半米的石头台子,铺着一层厚草席,一床薄被堆在墙角。另一边墙上挂着一顶蓑帽,墙脚堆放着两个小小的箱子,上面放了几只碗、盆和竹箸。

其他的就是一点杂七杂八的小东小西,便是兰澧也不知道做什么功用。屋里虽然没有人,但是却有一扇破了半边的木门通向一个小小的内院。

兰泙试了一下,门被闩上了,刚要用力扭开,却被兰澧一把捉住手腕。摇了摇头,兰澧轻轻扣着木门,微微抬高了声音彬彬有礼道:“冒昧打扰了!我们并非歹人,乃是途径贵地的过路人,想在这里借宿一宿。”

等了一会儿,见没有回音,兰澧也不急,又慢慢敲了敲木门,声音更加和缓道:“请问有人在吗?”

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老迈的颤巍巍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你们……只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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