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天价的恭送声中,兰澧随意地挥了挥手,便在沅方的搀扶下离开了长风殿,坐上车辇,径直往长乐殿而去。

“大王,这是醒酒汤,您好歹喝一口罢。”

兰澧甫一回殿,便直接歪在了软榻上,呼出的空气似乎都灼热无比,令他更是烦躁,解了王服和冕冠后方才感觉好了些。此刻耳边听到沅方小心翼翼的声音,便微微点了点头,胡乱喝了几口醒酒汤便重新躺到榻上,闭目不语。

耳边渐渐安静下来,兰澧神思有些恍惚,酒意之下神智变得模糊,似要睡过去一般。将眠未眠间,却听到外面传来极细微的响动,似乎有人在小声说话。

“沅方!”兰澧刚刚平静下去的情绪重又变得燥怒,闭着眼睛大喝一声:“外面在吵什么?!”

很快,细碎的脚步声便自殿门方向一路小跑而来,紧接着就是沅方有些诚惶诚恐的声音:“启禀大王,车将军称有要事要紧急面见大王……可大王刚刚睡下,奴才不敢随意禀报……”

车彦是少数几个得了兰澧特允,有急事可随时入宫禀报之人。这个时辰来寻兰澧,想必事出紧急。

“哦?”兰澧睁开眼睛,望向沅方道:“让他到勤文殿候着。”

“是。”

沅方一听,立即转身去传话,随后回来服侍兰澧更衣。

很快,兰澧便出现在勤文殿内。

“车彦拜见大王。”

“起来罢。”兰澧揉了揉额头,有些疲惫地问道:“什么事这么着急见孤?”

“曦国方向传来消息,丰邪此时不在尧都……”

“什么?!”车彦的话甫一入耳,兰澧已圆睁双目,紧紧盯视着他。

“正是如此!”车彦解释道:“丰邪此人行事太过狡猾,因此我们的人晚了几日方才知晓此事……臣怀疑丰邪此时不在尧城很可能跟邱芜君大婚一事有关,因而紧急来报予大王知晓!”

兰澧的呼吸急促起来,脑中如电光火石般划过一道光亮,对车彦后半句话充耳未闻,眼前却猛地掠过一双狭长湛然如鹰隼般的眼睛——

那其中所投s,he出的肆无忌惮,炽烈如火,而又贪婪无度的目光,盯在自己身上之时,犹如实质般刺透衣衫,直要s,he穿人心一样,给人以极度不舒服之感的眼神——

这样的眼神,除了丰邪又会有何人所有!

怪不得,怪不得这支曦国使团出乎意料的恪守礼节,低调行事……非同往常,必有妖异!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兰澧万万没有想到,丰邪居然会大胆嚣张到亲身涉险笃城的地步,要知道自己可不是兰洲那般愚蠢软弱之人,一旦落入己手,即使不能立即杀了他,自己也有一万种方法令他脱身不得,生死不能!

车彦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君王眼中瞬间闪过数道j-i,ng光,从平静到讶然到恍然大悟,再到凌厉无比,如同走马灯般一一闪过,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耳边已传来兰澧的大喝声:“车彦!”

“车彦在此!”本能地单膝跪地,车彦大声听令。

“孤令你立即率三百......不,五百禁卫随孤赶往长风殿!”

“是!”车彦虽然不明其意,但依然立即躬身领命。

很快,一队如狼似虎的禁卫军便如同旋风般,刮向正在宴请曦国使臣的长风殿。

哪知当气势汹汹的队伍到达长风殿时,却被告知蒋少闽等人已在大王离席之后也很快离殿回到了国宾苑。

兰澧眸色微微一沉,无暇多想,便又马不停蹄地带着禁卫军赶往国宾苑。

“衡国主勿要欺人太甚!”

朝日殿中,蒋少闽脸色赤红,浑身酒气,衣衫不整,气得浑身发抖,几乎要口不择言:“深夜突然带了大批禁卫包围我使团下榻之所,如此岂是待客之礼?实在是太不把我曦国放在眼里了!归国后,我必要如实向我国主禀报!这盟约不结也罢!哼!”

兰澧闻言低笑一声:“蒋宗卿误会了,实乃是因为宫中混入了刺客,有人亲眼见到那刺客往国宾苑方向而来,为保证贵使安全,因而孤才派禁卫保护诸位。”

一句话把蒋少闽说得气结,加上酒意上头,一时瞪着眼居然说不出话来。

“衡王果然对我曦国使团关心备至,区区一个刺客事件,深夜居然衣冠齐整地第一时间赶到朝日殿,就好像是在严阵以待这名刺客往国宾苑而来一般,实在是令我等佩服且心生感激。”任羲站在蒋少闽身后,神色不冷不热,语出讽刺。

“哪里哪里,贵使来访我国,这是孤作为一国之主应当做的。”兰澧如同未觉那话中嘲讽之意,面带微笑,微微颔首,似乎对对方的感激之情十分受用。一句话既出,便连任羲也倏然变色。其余使团成员亦各各面露愤然之色。

“大王,入住国宾苑的一十二名使者均已齐聚殿中,且今日四处宫门并未有曦国使团成员出入。”车彦凑上前来,低声在兰澧耳边道。

兰澧略略点头,视线越过蒋少闽和任羲,望向那个自始至终一直没有开口,身材高且瘦削,面目平淡的男人,少顷,缓缓提起步子,眼神微敛,以一种凌厉的姿态,排开众人,走上前去。车彦与闻讯赶来的齐一昊亦步亦趋,紧紧护在兰澧身侧。这使团十几人中,高手不乏,两人皆提高警惕,防止对方突然暴起。

方亚迩——呵……果然是好名字……“方”乃是“丰”的谐音,而亚(牙)迩(耳),组合起来岂不就是“邪”么?

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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