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璋刚准备跟爱妃好好亲热一番就被人打断,心情当然不会好,“到底怎么回事,说句话还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
安如海尽管伺候皇帝多年,被这位爷一瞪腿肚子还是难免发软,急忙道:“就是麟趾宫的蒋婕妤,她……”
说到这儿却说不下去了,可在场人都巴巴望着,他只能硬着头皮道:“不知怎的,南苑那位琪官也在里头。”
囫囵不知其意的两截话,凑起来倒也能拼个大概。
夏桐看皇帝一脸吃了苍蝇的模样,就知道他实在不愿管这档子闲事,可既然都被安如海撞破了,他也不能不管。
夏桐干脆利索地为皇帝披上大氅,一面吩咐安如海,“快些备轿,外边风大,别让陛下冻着了。”
刘璋睨她一眼,“你倒替朕答应得快。”
夏桐讪讪道,“陛下爱民如子,蒋婕妤虽然先前有错,可也是陛下您的子民,陛下又怎会眼睁睁看她受委屈呢?”
不管是两人私相授受也好,蒋碧兰欲情偶炽想偷汉子也罢,为了皇家体面,都只能归结到那戏子一人头上。蒋碧兰若知趣,就该老实扮演一个受到欺侮的良家妇女形象——总不见得她真要委身于优伶吧?
眼看夏桐三言两语将这事定了性,安如海暗暗点头,还是宸妃娘娘懂大局识大体,在这关头都不肯落井下石,还帮着自己从前的敌人说话呢——这份心胸,怕是连太后她老人家都赶不上。
刘璋叹息连个安稳觉都睡不成,却也只得认命地披衣起身,一面问着夏桐:“你去不去?”
夏桐心道她跟去算怎么回事,难不成她故意引皇帝去捉奸?蒋太后不恨死她才怪呢,因而只笑眯眯的道:“妾有身孕,就不随陛下奔波了。”
“就知道你是个爱躲懒的。”刘璋捏了捏她的脸,语气里不无怨言。
尽管如此,他还是给夏桐掖了掖被角,“好好休息,不必等朕。”
夏桐很享受这个男人口是心非的体贴,若非安如海在场,她甚至想抱一抱他——当然以她现下的吨位,皇帝是抱不动了。
目送二人消失在静寂的春夜里,夏桐转眼便精神抖擞地从床上坐起,让春兰将侯阿宝叫进来问话。出了这样大的热闹,她哪还睡得着觉?
小猴子起先还扭扭捏捏,谨守他御前太监的本分,直至春兰往他嘴里塞了两块酥软可口的白玉霜方糕,又喂他喝了盏香喷喷热腾腾的红枣牛乳蜂蜜茶,小猴子的嘴便合不拢了。
反正关雎宫的口风最紧,便告诉她们也没什么,小猴子遂快人快语地说起,今儿本来是他跟师傅负责巡夜,经过麟趾宫外时,不巧隔着围墙听见有男人说话的声音,还以为是蒋婕妤又在那里训斥侍卫——自从被蜂蜇伤之后,这位娘娘的脾气愈发暴躁了。
可小猴子转念一想不对呀,就算蒋婕妤发火,谁又敢同蒋家的大小姐顶嘴,除非哪个侍卫不要命了,加之那日南苑大摆宴席,他也偷偷摸去听了两出戏,对那琪官的声音约略有所了解——他那一把好嗓子也实在叫人难忘。
师徒俩一想这可不得了,于是连忙闯了进去,让侍卫们先将麟趾宫的主子丫头一齐扣住,他们则回来报信。
小猴子笑嘻嘻的道:“那琪官不知到哪灌了黄汤,满脸红喷喷,乍一看倒像个姑娘家,除了没胸……”
春兰忙瞪他一眼,这混小子愈发放肆了,当着娘娘的面也这般无礼。
小猴子急忙改口,“除了满嘴酒气,”一面可怜兮兮望着春兰,“小人都差点被熏晕了呢!”
春兰啐了口,将这小子撇开,真是的,在她面前扮什么可怜?尽管宫里常有人闹些假凤虚凰故事,可她立志服侍娘娘终身,何况,这小猴子生得虽然不错,春兰却只将他当弟弟看——他也确实比她小呢!
小猴子只好失望地侧过身子,继续对夏桐说道:“奴婢进去时,两人衣裳倒还穿得整齐,除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别的倒是看不出来。”
至于两人尚未来得及成事,还是已经事成又匆匆穿起了衣裳,这个就不得而知了。更多详情,小猴子也不敢对夏桐尽述,怕臊着她。
其实像夏桐这种听多了荤段子的根本不晓得什么叫害臊,但既然她是一宫主位,自然得维持主位的体面,姑且不去深究了。
夏桐沉吟片刻,问道:“蒋婕妤脸上的伤好了吗?”
她看那日的模样,倒跟捅了马蜂窝似的,虽然冯玉贞事后不情不愿地卖了几支药给她,但按说不会好得这样快。
小猴子摇头,“还裹着纱布呢。”
那就对了,就算蒋碧兰看得上一位戏子,那戏子也未必看得上她,听冯玉贞的意思,这琪官最好掠美,就算蒋碧兰从前是个大美人,可如今毕竟也毁了容了——当然,若琪官并非贪图美色,而是看重蒋家的权势,想要征服这样一位贵妇来为自己的前程铺路,那便又是两说。
不管怎的,蒋碧兰这回也算蒙受了不白之冤,那琪官多半只是想寻趁哪个丫头,不料误打误撞摸进了主子的闺房里,这下却闹得不好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