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涛心想这次机会实在是来之不易,得紧紧抓牢了,才这么破天荒地当了一回老妈子。
“嗯,都熟悉了,您放心吧。”乔巧点点头,这场戏的台本她早就已经滚瓜烂熟,昨天还在谢元仪面前演练了一番,想来是没有问题的。
“等会儿是个特写镜头,你造型都捯饬明白了没?”
乔巧觉得陆涛今天特别逗:“我今天就是一个囚犯的造型,灰头土脸的有什么明白不明白?”
乔巧头发和衣服都乱糟糟的,脸上就上了底妆,没打腮红和口红,还抹了几道黑,看起来憔悴极了。
陆涛依然苦口婆心:“等会儿那个囚车有点高,可能还晃,你别紧张,该做的肢体动作还是要做,放心,那车够稳。”
那车够稳是什么意思......
乔巧默了默:“嗯,我明白。”
陆涛也没什么要交代的了,挠了挠头道:“那成,反正心里有数就行,等会儿好好拍,别紧张也别松懈。”
怕是紧张过度的那个人是你吧。乔巧默默腹诽道。
魏谦这头的活儿忙完了,拿起喇叭正想叫乔巧过来,就在旁边一圈儿外头看见了她。
魏谦朝乔巧挥挥手:“准备试镜!”
乔巧点点头,抬脚便走了过去。
陆涛看着乔巧沉稳的背影,忽然有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沧桑感。
“就是拍一个特写镜头,截取了这一段儿里面姜浼的戏份。你等会儿坐在里面,配合画外音,想象前面就是姜家被抄斩的场面。我们要的,就是姜浼那种撕心裂肺的感情的外在体现。”
魏谦一如既往地习惯在开拍之前和演员解说上几句,乔巧这小半年来习惯了郭子松的高冷做派,此时魏谦这么娓娓道来,她恍惚间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试镜的时候。
那会儿她还是一个小透明,对于未来的一切都迷茫而懵懂。
现在的一切,是那时的她根本无法想象的。
“好。”乔巧点了点头,将脑子里那些感慨都塞了回去,开始让自己进入角色状态。
她在魏谦的指示下进了影棚。魏谦看各部门都已经准备就绪,便在监视器前坐下,喇叭里传来他中气十足的声音:“a!”
姜浼坐在囚车里,双目无神地看着前方的断头台,两手也虚软无力,松松垮垮地攀在囚车的栅栏上。
不是不痛,不是不恨。只她此时被押禁在这一方狭窄逼仄的牢笼中,纵有千般热血,也终究躲不过这场劫难。
姜浼抬起微微颤抖的双手,想起了从前父亲亲自握着她的手教她练习刀法剑术的日子。
姜浼出生时,姜雄已过不惑,对这个天赐般的女儿宠爱有加,虽也教她武功,却是以防身为主,不像对姜浼两个哥哥般严苛。
姜浼眨眨眼,泪水无声无息地流了出来。
她不敢往前看。那台上正中对着她的,便是她的两位哥哥。
姜浼用手指沾了沾泪水,往嘴上抹了抹。
她的嘴唇已经干到开裂,灰白中泛着隐隐的血丝,接触到咸苦的泪水,痛意一下子升腾起来。
姜浼低低地自嘲一笑,过去那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大小姐,终于走到了末路。
嘴角的动作牵动了裂口,痛意又向上蹿了一蹿,仿佛在她的心口撕扯着。
然而在此时的折磨前,这些痛楚又算的了什么呢。
太阳高高地升起,台前的香已燃尽。
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时辰已到,斩!”
“不要——”姜浼猛地抬头,那原本游离着的情绪随着眼前血红的一幕,瞬间附着在身上,将她的背脊连带五脏六腑都烧得滚烫。
她声嘶力竭地哭叫瞬间就被台下的叫好声盖过,当一切都归于平静时,她也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姜浼目光呆滞地看着台上,那暗红铺了一地,仿佛会说话的绸缎一般。
他们曾鲜衣怒马地行走于天地间,而此时,却因为那些小人而身首异处。
姜浼呆呆地凝视着那一排已经被抽去了生命的躯体,想说的话,想流的泪,还有不曾释放出的情绪,都统统憋了回去,溶解在了骨血中。
那些东西,将伴随她一生。
血液熊熊燃烧,姜浼把脸贴在囚车上,原本虚弱的双手忽然紧紧地握住了木栏。
她的额角和手背,一道道青筋爆裂欲出。
姜浼的身体不住地颤抖,连带着她脚上的镣铐也猎猎作响。
不甘心......她无论如何都不甘心!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晚上多更的作者菌赶紧顶锅盖逃走(嘤嘤嘤,我也很绝望啊.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