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阴暗的大牢里,烛光昏暗不明。
裴珩还算讲义气,主仆三人被关在相邻的两间牢房里。
洛慢书仿佛没有生气一般躺在干燥的枯草堆里。
杨轻寒默默咬着牙,后背的伤拉扯得她巨疼无比,潮湿的环境并没有让她的身体情况有所缓解,反而在这安静的夜里越发明显。
她仰着头颅,靠坐在石壁上,洛慢书的头便枕在她的小腿间。
她开始分析自己这一系列计划里,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慕容景的退出吗?
不。
洛慢书的出现?
是了。
就是在这里,原本一片大好的情势陡然间发生了大逆转。
因为华妃之故,慕容景已经许久没有主动去过揽月阁,昨日的事情发生之后,他作为王府之主,忙着整顿府中护卫,还要对外善后四大纨绔之事,半夜就被召入了宫中,他被排除了作案嫌疑。
那么。
远在王府里的杨轻宁是如何洞悉她的目的的?
又是在什么情况下,飞快做出刺激洛慢书出现在鸣冤鼓前这个策略的?
“杨轻宁。”杨轻寒喉咙发紧,从嗓子里挤出这三个字。
“小姐……”阿梨屁股上的伤才好了一半,只能勉强维持坐着的姿势,她抱着两根牢柱,眼里流着泪,却闪耀着无限的坚强,“小姐,没事儿,阿梨不怕死,阿梨知道小姐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洛姐姐和小相知,虽然皇上暂时还没有判那四个人的罪,但阿梨坚信,总有一天,皇上一定会想明白的,皇上一定会知道小姐做的是对的!我们的死会给皇上敲响警钟!”
杨轻寒哭笑不得道,“谁说我们会死?”
虽然这次她不小心着了杨轻宁的道儿,但并不意味着她就会输。
天宝站在阿梨背后,担忧道,“大小姐,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皇上还会放过您么?”
杨轻寒嘴角微勾,“当然会。”
她穿越到这里第一件事,便是熟读大梁律法。
大梁律里死刑很少,如她这种情节并不严重的欺君之罪最多就是判个终生监禁,再加上洛慢书的出现,她这次行为最多也就是欺君之罪,而那些人为了皇家的颜面,对外宣称她并没有被人掳走,反倒保全了她的名声。
呵!
告御状失败,凌迟处死。
告御状成功,监禁一年。
现在仁宗将这案子搁下,所以就成了悬案,最多也就是让她在这里吃几年牢饭。
然而,她早已算好了和慕容景的“同房”时间,再不出一个月,她就会被查出“有喜”。
慕容景极好面子,又很敬重华妃,所以必然不会光明正大的拆穿她的谎言,甚至为了哄华妃开心,还要帮她圆谎。
对于大梁王朝第一个怀有皇孙的王妃,疾病缠身急于让皇室血脉开枝散叶的老皇帝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放她回王府,静养身体。
“说起话来倒是自大狂妄。”
牢房外,阴暗的过道里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
杨轻寒转头,看见一个男人穿着黑色的披风从黑色的过道里走出来,他放下兜帽,昏黄的暖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如一柄森寒的宝剑,气势凌然。
“辛大人,你怎么来了?”她声音清冷又带着一丝柔和,其实,在这种时候,有个人敢冒着偌大的危险前来看她,她内心确乎有些动容。
又因为这人是辛缜,她心底起身冷笑一声,道,“托大人的洪福,还活着。”
辛缜走到她面前,垂头盯着她的脸,缓缓吐出几个字,“蠢孩子!”
犯了众怒,大逆不道,欺君之罪,大胆的告御状,将自己一次又一次置于危险之地。
她完全不将自己的命放在眼里。
蠢,蠢到家了,却又蠢到他心坎儿里去了。
谁年轻的时候不是这样浑身带刺,桀骜不驯的走过来的呢?
她不过是在走他的老路罢了。
杨轻寒心里的那股子火噗的一声燃起,在他面前,她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了,面对他的责难,一向稳重的自己也忍不住炸毛,“如果您是想来骂我的,那么请您圆润的从我眼前滚开。”
辛缜面沉如水,气她骂她之后,幽幽一叹,长臂一揽,将人揽进怀里,下巴抵住她的肩窝,哑声道,“身上的伤还疼吗?”
阿梨惊得眼若铜铃,首辅大人他他他他……他怎么能抱小姐啊!
但一想到小姐早已把首辅大人强迫了,她连忙抚了抚差点儿跳出嗓子眼儿的心脏,心安理得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首辅大人已经是小姐的人了,他们抱抱也没关系,嗯,没关系的,抱一下而已嘛。
“嗯?”辛缜沉声轻“嗯”了一声,低沉的声调,婉转又暧昧,让她心口颤了又颤。
杨轻寒刚烈的骨头一根一根软下来,鼻尖微微酸涩,想要推开他的手,就怎么僵在原地,“还好……其实也不是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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