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菡一觉醒来时,床侧已经空了。不过旁边倒是放了一套干净的衣裳。衣裳是半新的,瞧着像是临时用一套男装改出来的尺寸。师菡摸了摸料子,忽的扯起嘴角,笑了。
村子里虽然也有老弱妇孺,但多数都是男子。师菡的这张脸,即便不施粉黛,也足够惹眼。于是师菡干脆将头发简单的挽了起来,穿上喻阎渊特意给自己准备的衣裳,简单洗漱之后,这才出去。
刚打开门,正好遇见昨天绑自己来村子里的汉子,师菡正要打招呼,却见汉子脸色通红,急急忙忙的朝着师菡鞠了一躬,“二夫人好,那个,那个二帮主说是去给你弄吃的了。”
说完,他挠挠脑袋,似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话题。
师菡倒也不为难他,笑着把话题接过来,“你叫什么?”
“我?”汉子憨憨的笑了两声,“二帮主说我命里缺水,所以给我取了个名儿叫宋大海。”
闻言,师菡不禁好笑,点点头,夸赞道:“是个好名字,日后必定是大富大贵的命。”
“是吧?俺也这么觉得,咱们整个村子里,论名字,那还是二帮主给我取的名儿最响亮。”
说着,宋大海不禁挺了挺胸脯,一脸骄傲。
大概是因为自己心心念念想见的人就在这里,师菡即便身处虎狼之地,也觉得心情甚好。她与宋大海闲聊了几句有的没的,这才知道,原来龙帮里所收纳的不仅是当初跟官府杠上的暴民,还有不少官府为了门面不肯收纳的流民,也都在龙帮里头。
说到这儿,宋大海愤愤道:“狗官真不是东西!那么多流民,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饿死,都不愿让他们进城。如若不是走投无路,谁又想用这双握锄头的手握砍刀呢!我们又不是生在景王府!”
景王府……
师菡忽然想起,那日长公主拉着自己说的那番话。
景王府的人,生来便是为了保家卫国,为天下而战的将门之家。只是,如果不是天下需要,喻阎渊这样的富贵子弟,何苦要殚精竭虑的将自己折腾成一个纨绔模样?
帝王心,深不可测。
为人臣,艰难险阻。
师菡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摸出一包肉干,扔给宋大海,“路上从富贵子弟手里打劫的,拿去分了吧。”
这肉干,倒不是她打劫的。而是途中陈梓燮死活塞给她的。
陈梓燮此人,能吃苦,能受罪,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仿佛打从心眼里觉得师菡不能吃苦受罪一般,面面俱到,比老妈子还要周到。
这一路,武学堂等人每天还能喝口热水,吃点肉干,多亏了陈公子。
不过师菡对吃喝没什么讲究,尤其是不该讲究的时候,就更没了讲究,这一包肉干,就留到了现在。
宋大海打开油纸包一看,顿时眼睛都亮了,“真香!我还没吃过这么香的肉干呢!”
他说着,一口没尝,小心翼翼的将肉干收起来,朝着师菡道了谢,转身要走。
这还没走到门口,就看见一道白色身影,手上拎着两只野兔子正走进来。
宋大海连忙恭敬道:“二帮主。”
日头渐起,村落里的淹饷髅募阜郑洒在少年身上,晕开一道彩色光圈。少年如玉,清风霁月。
褪去京城里那股子从骨子里散发出的纨绔气息,喻阎渊此刻倒是有几分沉稳气势,他将手上的野兔子扔给宋大海,“今天给村里人改善改善伙食。”
“哎?这东西灵活,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都抓不住这东西,二帮主您怎么抓到的?”
大概是饿饭饿的,宋大海在接住那两只野兔子时,微不可查的咽了口口水,脸上掩饰不住的欢喜。
喻阎渊白了他一眼,“如你们这般几个人扎着脑袋去抓,自然是抓不住的。”
这种野兔子,灵活性比起普通兔子更甚,就算是捕猎,都不见得能猎中,更何况是他们这群人用最原始的法子去抓。
师菡忍不住好笑,眼角余光一瞥,却见喻阎渊从怀里摸出两个青色的果子走了过来。
拎着兔子的宋大海依旧自言自语,“早些时候怎么也不见您帮忙逮兔子?我们可好久没见荤腥儿了呢。”
“早知道二夫人一来就能吃上肉,早些我们就该将二夫人接来来!”
喻阎渊干咳一声,没好气道:“说什么呢你?还不快去!”
后者这才立马一阵风似的拎着兔子跑了。
院子里,便只剩下师菡和喻阎渊两人。
师大小姐抬起手看着身上的衣裳,皱眉道:“琉璃国进攻的广寒纱料子,十年得一匹,这样好的料子做成的衣裳,你就这么糟蹋?”
她身上的衣裳,正是景小王爷的衣裳改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