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位姑娘沿着台阶下去,在附近玩了一会子便走的越来越远。
看她们玩的高兴,几位太太便也坐不住了,董太太虽是来过小仙苑,却是头回奢侈的这么少的人,就霸占个中园,她也拉了宋氏说去附近看看,摘花的篮子却是没要的。
如此,这见山台便只有听不到一脸蒙的丁鱼娘,张婉如,七茜儿三位了。
张婉如拿着扇子,贴着七茜儿的耳朵道:“也不知道你从哪儿得的消息,那十巧还不成人呢吧?”
七茜儿面目瞬间涨红起来。
却听张婉如又说:“我到觉着她家八巧不错。”
七茜儿一愣,就扭脸看她。
张婉如放下扇子,面上带笑的说:“从咱这里下去,那大的七巧姑娘面儿上倒是很照顾咱大妞,可你看她摘花那胎相,这地方从前我来,也是采人家一两朵回家应应景,你细细看,人家真是逮住便宜就往死了掘你的根儿呢!这一会儿换俩篮子了。”
七茜儿也不懂这里的内情啊,她满面困惑的也探头看,却看不到人了。
要说是相看后宅小姐的经验,她也承认是绝没有张婉如的眼力好。生来天定的环境,没法子的事情,都得慢慢成长。
清风送来,满鼻翼花香,这地方景致是真的美,便又等得一会儿,就见两排二十几位晚香归的婢仆,端着酒菜,点心,各色果子就上了见山台,又静默有序的帮着摆好,安静的下去。
这种哄人的架势,只要人坐在这里,便会觉着自己是个皇后娘娘。
张婉如拿起酒壶,揭开盖子低头闻闻便笑了起来,她给自己倒了一杯也没管着七茜儿便饮了一口才说:“哎呀,地道的三家沟十年菊花酿,从前只是听闻,总算是喝到了。”
好么,这位非但是个戏痴,心里还住着酒鬼呢。
嫁了人的张婉如与童金台相处愉快,甭看童金台刚刚识字,人家得个媳妇儿不容易,那也是百依百顺着,更加之七茜儿之前管的极严,张婉如嫁进来才知道,自己郎君比自己还爱干净呢。
张婉如有自己的骄傲,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她多聪慧,知道童金台出身不好,又是军营出来的糙汉,便有迎接狂风骤雨的预算。
谁又能想到呢,就真真是一路欢喜,人那叫个好看精神,还老实,被他大哥影响着对媳妇儿更是百依百顺,她现在就觉着这辈子为啥一直嫁不出去?就是等她家金台来娶呢。
彻底放松的张婉如靠在垫子上,懒散如个酒仙人,没喝她都醉巴巴的可爱,七茜儿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耳边却听着张婉如的分析,她就一口一口的品着,只觉又学到了东西。
张婉如不在意的说:“小嫂子想的都是正理,咱家是不适合豪门大户,那既然都低就了,自然要好的里面选好的。谁都知道潘家穷,咱也不图她们什么,可是你看看那七巧,就恨不得连根拔了搬到她家去,这就不成的……。”
七茜儿想了下,果然就是的,那潘七巧下去便接了剪子,利落的收回了两篮子花儿。
却有些小家子气了。
“成不成的我是不知道,总归小嫂子您做主!可那姑娘如何,我却是知道的。她啊,今晚回去必然是亲戚姐妹四处送人情,张嘴闭嘴是小仙苑晚香归的金万铃儿,说不得还要寻些平常舍不得用的洒金签儿,再填上几首诗句显示显示才情,你说可就多体面?可惜啊,就坑的咱一株三百文赔人家花儿,出去不知道要交多少钱,才能离了这个门呢。”
七茜儿本就不会相中潘七巧,闻言便饮一杯笑道:“却是太露痕迹了,嗨!小姑娘心里虚荣些也正常,谁还没有显摆自己的时候?”
张婉如瞥了她一眼,想着,你才多大,还喊旁人小姑娘?
又继续道:“你再说那九巧,十巧的,那是一下去就没了影子,到底贪玩了些,这女孩儿长大与男孩儿不同,男孩儿是慢慢成人的,可女孩儿却是某一清早起来,身上心上便长成了。这两个姑娘吧,看上去比她们姐姐好些,却不大呢,差一遭儿醒悟就是小儿样子。咱给马二姑寻了来慢慢教,怕就成了仇人,出去说咱刻薄她了……”
那就剩个八巧了,七茜儿想起刚才最不出色的八巧,她努力回忆,前世却毫无印象。
那是个很平淡的姑娘呢。
于是她问:“莫不是你看中八巧了?”
张婉如叹息了下点头:“恩,看中了!稳当,老实,居家过日子也不必有太多的本事,踏踏实实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