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茜儿如今稳当,见识多广就很少被什么人,或何种事情吓到。可万没想到的事儿,自己家老太太上来就给自己来了一下狠的。
不止她,周围一切人都被老太太忽如其来的言行给惊的够呛。负责拦截的侍卫面面相窥,佘吉祥吓的脚下一软,那周遭暗处负责防御的一干人等,也尽数目瞪口呆。
两老太太都是白发苍苍,却各自生的一双好眼神。
那胖老太太先是向山下打量,便见被拦住的布衣老太太,正眼巴巴的在对自己哀求,她一边喊着老姐姐,老胳膊老腿儿的,她还使劲儿蹦跶呢?
如此她便问:“那是谁啊?”
跟在老太太身边伺候的一个,颚下无须,身着青衣的中年人便回话道:“老菩萨,许是,今日来庙里拜佛的香客……”
胖老太太先是点头,又一想,便发了大脾气道:“你们这些混帐东西!这可是庙门口,我又算什么菩萨?这是人家菩萨的道场?老婆子我又是什么东西?哦,今儿我这讨厌人来了,菩萨们便受不得人间香火了?漫天的神佛呦!我这罪过可就大了!”
老太太骂完,回身便对着庙门跪倒,虔诚的拜了几拜,也不待人扶,她自己爬起来,还自己拍拍膝盖上的灰尘,也不管身边的人因着她发脾气而跪了一堆。她反是很热情的扭身对山下的老太太喊到:
“哎!那山下的老妹子……赶紧上来吧!咱们一起去庙里给菩萨磕头!一会忙完了,咱就去后面给师傅们做一次斋饭,好好沾沾佛气,发发菩提心……”
刹那,这人间一切隔阂都没了。
老太太提着裙就上了山,见了胖老太太便福礼:“好呦!好呦!老姐姐,您好啊!”
这胖老太太一愣,这都多久没听到这样滋润的称呼了,她心里高兴极了,就笑着回礼道:“老妹妹,你也好啊!”
周围人当下五雷轰顶,吓的都要就地死去了,这算什么,好好的给皇爷添了个长辈小姨?
他们无可奈何的就看这一胖一瘦的老太太,站在庙门口,便开始相互坦诚的报起家乡,岁数,家里的人口来了……
老太太真没喊错,人家胖老太太却比她大两岁呢。
等她们拉完关系,便如从前认识半生般的携手一起进了庵子。老太太今日只要能给菩萨磕了头,便对人间一切不公平都能百依百顺。
她自然知道面前的老太太不一般,可那又如何?能比几万人横尸的战场还可怕么?能比她一个老妇背着铺盖,带着孙女万里奔波艰难么?
不能!
七茜儿捧着包袱,就站在庙门口不想进,也不是不信,而是她想,若大伯伯亡灵依附在这衣裳上,却被庙里的菩萨收了便不好了。
如此她便站在庵外山门喊:“阿奶!我就不进去了!”
老太太已经进了庵,闻言一愣,回头一看便知道怎么回事,如此便点点头道:“哎!还是你细心,好孩子!你在门口等阿奶,我去去就回!”
七茜儿扭脸看着一月二月嘱咐:“照看好老太太,捎带请里面的知客师傅出来,我有些香火要捐。”
两个丫头应诺而去,等看不到人影了,七茜儿才对边上,一直瞪着她看的中年太监道:“失礼了,却不知伴伴贵姓?”
这位闻言一愣,便面露警告道:“你既能看出咱家的身份?咱家可警告你,心里有鬼,便是个小鬼也是天大的祸事!”
七茜儿闻言噗嗤就笑了:“吓唬人呢!伴伴,这是菩萨面前,慎言吧!”
这太监一窘,很快又威吓道:“虽不知你们从哪儿得的老太后的消息!不想死!便把你们……”
七茜儿当下就楞了,她难以置信的看看远去的俩老太太,又不敢相信的回头问这太监“竟,竟是郑娘娘銮驾在此?!”
谁能想身边这太监一听便更怒道:“好个没见识的鄙妇!难道这世上便只有郑娘娘能叫做太后么?”
七茜儿一听便更诧异了:“吖!竟是咱江娘娘啊!真是!真是!太失礼了,才将竟没有给老太后磕个头,江娘娘可是真菩萨转世的慈悲人啊!”
却原来,那白胖的老太太正是天子生母江氏。
而这位也是个善人,她死前下了懿旨,让把自己的尸身以出家人的方式简单葬了,还命令子孙后代不得寻找灵柩,更不得设令牌供奉。
她存了一些体己私房,死前便也悉数拿出,在大梁设了个专门收养女童的福善院,给无数贫苦人家,险遭溺死的女婴一条生路。
其实七茜儿也是在江太后去世后,才慢慢了解这人的。
却说皇爷家人丁单薄,为了延续血脉,当年的老都督,便选了好多出身奇低,却家族人口昌盛的女子入府。
简单说,就是母亲特别能生的女子。
江太后的母亲便是如此,她家极其贫苦,可母亲却极能生,一气儿竟给她父亲家添了十二个孩子,还都养住了!
那孩子多,就整的这家越发贫寒起来。
贫苦人家孩子多了,不溺死就一条路,生出女儿送是不可能送的,就稀里糊涂养活了,要卖了换钱贴补家里。
江氏四岁便被卖给同村一户人家做童养媳,挨打受骂长到十岁,她的公婆看到了都督府的告示,便起了贪心,又将她换了三十两雪花银,转给了都督府。
如此,后有人攻击江太后,第一条便说她二嫁之身德不配坐正殿。
十岁的江氏身不由己的进了都督府,被精米细面的照顾到十六岁,便送到了老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