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想本来想第二天就出院,可是硬被裴以舟按着多住一天,美名其曰“住院观察”。
她倔不过对方,只得躺着当咸鱼。
一夜的休息让她冷静不少,回想昨天的冲动,难免地心里有些自责。
她小心抬眸,发现男人仍没有要走的意思。轻薄的电脑架在他的膝盖上,他偶尔会接几个电话,多数时间都在用电脑处理堆积了一晚上的工作。
“裴先生,你要是忙就先回去吧。”
裴以舟陪了她一晚上,安想不知道他睡没睡,就记得醒来时人已经在沙发上坐着了。男人冷白皮,眼皮下方的青紫显得尤其明显,不用想也知道应该是没休息好。
裴以舟指尖一顿,啪嗒声合上电脑,起身来到安想身旁,好整以暇的坐下,最后一本正色地说:“我不忙,你无聊的话可以和我聊天。”
安想静默几秒,缓缓嘟囔:“……我没有暗示你的意思。”
他嗯了一声,然而并没有离开。
安想低头看了眼裹着纱布的脚踝,又轻轻触碰着后背,药物奏效,短短一夜便缓解疼痛,可是想到安子墨,她的心再次沉了下去。
“墨墨……墨墨要不和你过吧,你、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她昨天说的并不是不过脑子的冲动话。安想是想好好和孩子相处,是想当一个称职称责的好妈妈,然而不管她怎么做,墨墨好像都讨厌她,厌烦她。
她不想强逼着孩子与她一块生活,今天离家出走可以找回,明天离家出走又去哪儿找?
安想不想让两个人的日子都不好过,也不想让安子墨再次处于危险之中。如果和她在一起想逃离,那不如主动让孩子走,走到一个更好的地方。
裴以舟负责又有责任心,相信安子墨和他在一起要快乐得多。
而且……昨天墨墨也没有反对。
安想把所有情绪写在脸上,裴以舟淡淡看着,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
过了会儿,他才开口:“我可以带走墨墨,不过你真的愿意吗?”
安想缓缓抬睫。
“先不论你现在说的是不是真心话,假设我真的带走他,等你伤口愈合,冷静下来,又想从我这里要回有孩子,你觉得孩子会怎么想?我会怎么想。”
裴以舟的质疑让她陷入沉默。
安想抿着下唇,手指死死纠缠在一起。
“我知道你的心情,不过擅自送走孩子这件事不可以轻易提出。子墨不是皮球,踢过来踢过去的,他又怎么想?”
裴以舟的话让安想清醒了不少。
她清楚自己的性格,要是真把儿子送走,后悔的可能性很大。可是……她也不知道如何再和那个孩子相处下去。
安想感觉母亲这个身份过于沉重,短短二字压得她喘不上气来。
裴以舟起身挪坐到床边,温热的掌心一下又一下抚摸着她那绸缎般的发丝,低沉的嗓音似琴声般悦耳,“现在我们要搞清楚一件事,子墨为什么要离家出走,为什么这样对你。”
安想低着头,声音闷闷地道:“他想离开我。”
裴以舟浅笑,“他要是想离开你,那为什么又回来?”
这话……倒也是。
安想瞪大眼睛,看向裴以舟,内心再次生出小小的期盼,“他、他不想离开我?”
那副表情让裴以舟默然,沉吟片刻说出无奈的三个字:“傻女孩。”
安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是不太聪明啦……”
“。”
“等你回家先去试试子墨的态度。”
安想听不懂,歪着头问:“怎么试?”
“你不要理他,看他会不会来哄你,或者是直接生气离开。”望着安想那双骤然失落下去的表情,裴以舟又加了一句,“前者表示他还在乎你;后者也表示他在乎你。”
当一个人哄另一个人,就说明二者之间产生了感情,母子之间更不用说;若能生气更能体现出这一点,裴以舟比较担心的是那个拥有极恶灵魂的孩子连人类最基本的感情也没有。
“明天刚好是休息日,出院回家后记得什么也不要做。”
安想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内心极其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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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安想正式出院。
家里和她离开时没什么两样,她一瘸一拐地进门,客厅空空荡荡,安想站在玄关没有动,探过头鬼鬼祟祟地张望一圈。
咔嚓。
安想脊梁僵硬,缓缓扭头对上站在卧室门前的安子墨。
两人隔空对视许久,最后安子墨冷着脸,先一步离开进了洗手间。
她眼瞅着儿子的背影隔离在门后,才拖着受伤的脚缓缓挪到沙发上。
过了会儿安子墨从厕所出来,又回到自己房间。
一上午的时间过得飞快,母子两人谁都不搭理谁,整间房像无人般沉默寂静。
眨眼到了中午,安子墨又一次出来,这次准备去隔壁。
“裴宸他们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