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巷子里一片寂静,周小兰提着篮子,小心翼翼地踏出一步,轻手轻脚的,唯恐弄出响动,但鞋子踩在凹凸不平的瓦砾上,发出啪的一声,格外刺耳,吓得她如惊弓之鸟一样,差点跳了起来。
走了一两百米,越往里越荒凉,周小兰都不知道自己昨天是怎么跑到这地方来的。她舔了舔唇,还隔了上次碰到那个男人几十米的地方,就忍不住喊了起来:“喂,有人在吗?”
怯生生地叫了两声,见没人应,周小兰心里松了口气,转身就准备走。
就在这时,一道沙哑的声音从墙后边传了出来:“过来!”
听到这声音,周小兰浑身一颤,两腿直发抖,害怕地转过身,然后就看到七八米远的墙上竖着一把黑色的木仓,正好对着她的脑袋。
那人没有再催,但周小兰已经生不出逃跑的心思了。她捏着篮子,跟踩在刀尖上似的,缓缓走了过去,隔着一堵墙,里面的光线很暗,她只模糊看到了一个脑袋。
“拿进来。”男人又发话了。
周小兰瞅了一眼断墙中间那个黑森森的洞,感觉这就是一个吃人的猛兽,心里打鼓,迟迟迈不开脚。
男人等了两分钟见她一直不动,没了耐心,结实有力的手抓起木仓晃了晃。
周小兰差点吓破胆,忙不迭地喊道:“你,你不能开木仓,我娘就在外面,你要是敢开木仓,她马上去喊部队的人。我,我哥哥可是个军人,他也有木仓,你……”
木仓挪开了,男人的声音似乎变得没那么冷冰了:“进来,我要想杀你,你现在已经倒下了。”
这倒是,周小兰咬了咬唇,两只手紧紧捏着篮子的把手,颤颤巍巍地踏过断墙。
昨天见过的那个刀疤男人靠墙坐着,听到脚步声,他睁开了眼,抬了抬下巴:“东西都带来了?”
“你要的在这里。”周小兰赶紧把篮子递了过去。
男人接过一看,饭还有点热气,衣服是旧的,袖子都快磨破了,倒是比穿新的更不惹眼。
“不错。”他从口袋里掏出四个银元,晃了晃,然后伸出去。
周小兰见了赶紧伸出手去接,男人的手一松,砰的一声,两枚银元撞在一起,然后啪地掉到了周小兰的手里。
不是说好的四个吗?周小兰抬头看了男人一眼,虽然没说话,但男人明白了她眼里的意思,勾起唇笑了:“昨天四个,你迟来了一天,就只有两个。”
闻言,周小兰懊恼不已。她见男人似乎没有对她动武的意思,情绪镇定下来,注意力自然转移到了银元身上,见一下子少了两个,自是后悔,早知如此就昨天来的,反正都要跑这一趟。
她这个人没什么城府,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男人一眼就看了出来,眸底滑过一抹异色,这倒是一枚好棋子,关键是身份也有用。
男人狭长的眸子微眯,嘴角勾起,缓和了脸上冷硬的线条,看起来和善了一些。然后,他缓缓抬起右手,食指和拇指中间拈着一个银元慢悠悠地转着。
周小兰看着他手里的银元,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不敢说话,只是两只眼睛不受控制地追逐着银元。
男人看出了她眼睛里不加掩饰的贪婪,笑了:“明天中午准时送饭过来,记得分量多一点,做得到吗?”
周小兰下意识地点头。
男人手轻轻一松,周小兰赶紧伸出两只手去接住银元。
男人见了,无声地笑了一下,点了点地面上的篮子:“空篮子提回去,走吧。”
周小兰如蒙大赦,提起篮子赶紧跑了出去,不过脚步明显没昨天那么慌乱。
男人透过断壁的洞,看着她的背影,无声地笑了,贪婪自私又愚蠢的母女,只要一点钱就能让她们慢慢上钩,上瘾,最后食髓知味,不可自拔,还有比这更合适的棋子吗?
小巷子外,刘彩云看到周小兰完好无损地出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色,迎了上去,急切地问道:“银元呢?”
“这里。”周小兰拍了拍胸口,兴奋地把银元掏出来给了刘彩云。
刘彩云开始还很高兴,但很快脸就拉了下来:“怎么才三个,还有一个呢?是不是你藏起来了。”
周小兰很委屈:“没有啊,他只给了两个,还有一个是明天的饭钱。他说咱们晚了一天,给的报酬也减半。”
“怎么还能这样啊,也太抠门了吧。”刘彩云抱怨了两句,遂即又兴奋了起来,三个银元呢,给他做顿吃的能花多少钱,吃肉也花不了半个银元啊,她赚大发了,而且明天还能继续赚四个,不对,是五个银元。
一天赚四五个银元,那一个月不就一百多个。有了这么多钱,他们住在城里也好,回乡下也成,都不愁了,也不怕周家成不管他们了。
周小兰看她只顾着乐,完全没分自己一些的意思,不大高兴:“娘,说好的给我一个呢?”
“哎呀,你这孩子,手里拿着钱就爱乱花,大手大脚的,娘帮你保管着,等你以后要嫁人了娘给你做嫁妆,让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刘彩云拿出了大人哄孩子压岁钱的套路。
但周小兰都18岁了,自是不信这个:“不要,说好给我的,要是你不给我,那……那明天你自己来送吧,我不来了。”
“给,给,给,真是来讨债的,娘还能害你不成?”刘彩云万分不舍地给了她一个银元,又一再叮嘱周小兰,“这个事你可千万别告诉你爹。他就向着你二哥,知道我们有钱了,就算不告诉你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