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倾向后者,在郦城时,谢昀曾以雁家要挟让她与国舅爷破lún_lǐ人常,怎么看都觉得谢昀是个疯子。可谢昀是怎么疯的,若是知道自己的父皇心印亲弟,这般看来也是情有可原。
当时谢昀在试探,试雁回和国舅爷是否也和先帝一般龌龊。
先帝有多喜爱郦王,墓中的十步奔赴桥便可看出,恶心到让谢昀当即下令砸墙毁墓。
若非如此太后又何以觉察先帝心思,便是再无房事才让太后慌乱顾及。
太后不语,莫说天家,寻常的官府之家哪家择婿娶亲不都是看着家世看着门当户对。
她并未觉得雁回此话有何杀伤力,正要把雁家整个算上,便听雁回的声音在室内幽幽荡开。
“我作画有错在先,无论是何惩罚我都受得。”雁回抬眸睇了眼太后,眸子宛若一潭沉静的清泓,声音也如冰水冷冽:“我从不允旁人进我房间,但凑巧太后遣人往将军府送赏后这画便流传了出去。太后身边的人又怎会不认得太子殿下。太后没有明着罚我,只是念着沈辞心中有我,你乃他亲姐不好贸然出手。我想之后先帝召我带画入宫便是太后的借刀杀人吧,为的是让整个人雁家被我牵连,从而让当时已有‘小战神’美名的沈辞接管家父手中的兵权,沈辞姓‘沈’暂且不提,若当时先帝真因此事罚了雁家,沈辞难保不会对先帝怨恨,从而毫不保留地支持谢昀。”
太后一愣。
雁回看着太后如看洪水猛兽:“太后这招甚是巧妙,可太后没想到……”她一嗤:“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先帝比你还要高明。”
先帝为何要改画,不过是和太后用了同一招——借刀杀人。
太后的刀是先帝,杀的人是雁家,既解决了有二心的雁回,也能让沈家握紧兵权,兵权代表实力,能将兵权紧握在手中,不管先帝欣喜谁总要忌惮三分,谢昀便能高枕无忧。
而先帝本就不可能坐视沈家日益壮大,他有心传位给郦王,更不可能看着谢昀羽翼俱丰,国舅爷作为谢昀的左膀右臂迟早是会被先帝不留情面地折去的。
他一见画便心生二计。第一计是诬陷国舅爷投敌,毁了谢昀人人称赞的名誉。是他故意将国舅爷的战术透露给了蛮夷,让国舅爷与镇国大将军兵败无援,又让二皇子带来圣旨,将二皇子的性命一块搭了进去。先帝所出不过二子,太子母家叛国,二子不幸丧生,这皇位也只能传了郦王。
第二计便是学着太后借刀杀人,先帝的刀是雁回,杀的是谢昀。先帝于郦王之间有话本子中如七仙女与董永般的跨世奇恋,他自然相信雁回与国舅爷之间的情爱。若他第一计瞒天过海得了胜利倒也罢了,若不幸事败揭露,雁回又如何真心对待谢昀,雁家又怎会真心支持谢昀。
毕竟害死雁回心上人的可是谢昀的父皇啊,父债子还天经地义。
先帝心思何其简单,便是他与郦王不好过,旁人也不得好过!
雁回隐去自己对先帝所作所为的猜想,冷冷地看着太后:“先帝恶行,圣上为了大梁不可能昭告天下,我曾为大梁一国之后更不会因自我将百姓弃于不顾,但……”
雁回声音收紧,又沉静严肃了几分:“太后乃一介后宫妇人,算计战功赫赫的雁家,将朝纲功臣视为夺权的玩物,何其可怕!但好在太后只是一介妇人,翻不出巨浪滔天,将你的罪行昭告天下也失不了民心失不了军心,若圣上有意治罪太后,指不定君威更胜!我死不足惜,若能与太后在黄泉之上作伴倒也瞑目!”
太后脸都白了,手中的佛珠也不捏了,指着雁回的鼻子道:“放肆!”
雁回上前一步,压迫性地看着太后:“太后是觉得我没有证据吗?我与太后好歹也是十年婆与媳,是婆婆亲自教导我处事沉稳,婆婆忘记了吗!”
她冷冷看着太后,音调并未有发怒的迹象,面色可以算是平平,然,何为不怒自威,雁回演绎得淋漓尽致。
太后被雁回这般逼视,小腿肚忽地一抽,竟硬生生地跌坐在榻上。她还未来得及去思索雁回手中捏着自己多少把柄,便见雁回再一次逼近,声音宛若夺人魂魄的精魅:“今天,沈辞你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这个时候你还想要雁家手中兵权,妄想置雁家于死地,简直是异想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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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带着太后一行人走出皇家寺庙,自她威胁太后之后便再未与太后说过一句话。嫁给谢昀十年,她记得太后的好,可哪曾想过……
她一嗤,自嘲地笑了笑。
方才在房间与太后所说不过是她猜测,她哪里有什么证据,更不会真的将太后所作所为公布于众。太后能被她轻松拿捏不过是一时慌不择路做贼心虚罢了,兴许与谢昀相处的这十年间,竟让她也潜移默化学会了何为拿人软肋。
惊絮不知雁回与太后发生了什么,只看着二人便觉得剑拔弩张。她也不敢多问,只亦步亦趋跟着雁回。
雁回却不让她跟着:“你看着段恨秋,莫让他逃了。”
惊絮担心雁回不肯丢下她。
雁回冷声道:“去。”
惊絮只好去做。
待惊絮转身离去,浩浩荡荡一行人行至山间的百级阶梯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