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杏觉得自己话里的偏心已经明显到了过分的地步,乌熠或许不会同意。
毕竟公子羽就背着琴匣站在这里,昨日也奏过琴,他风度翩翩,气仪端华,一看就知道擅长音律,缘杏那番话,字字都指他。
谁料乌熠却露出惊异的神情,若有所思道:“想不到杏姑娘真与我缘分不浅,竟还特意偏护于我。”
缘杏:“……?”
乌熠转过头来,扬眉一笑:“杏姑娘怎么知道,我是这整个仙境中,乐感最好的人?”
缘杏惊了。
她去瞥羽师兄。
尽管缘杏觉得羽师兄无论如何都没道理会输,但乌熠说得这么笃定,缘杏还是有了一丝不安。
公子羽迎上缘杏的目光,缓言道:“无妨,别担心。”
缘杏对师兄实在有种没由来的信任,听他这样一说,她扑扑乱跳的心脏就缓了下来。
乌熠道:“那就今晚吧,秋风晚星,我让大家放些花灯孔明灯,气氛到了,要怎么奏乐、奏什么曲子,就各自决定,如何?”
公子羽应道:“好。”
镇中居民大多希望缘杏能与乌熠成婚,但听到两人要比试,仿佛也都有兴致,热情地拦下各种活,这就去筹备了。
乌熠和公子羽亦各自准备。
待到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时,琢音迫不及待地开口道:“你打算给杏杏弹哪首曲子?”
公子羽思量未言。
琢音说:“我知道的,你偷偷给杏杏写过曲子吧?”
公子羽言道:“并非‘偷偷’。只是我私下里写了琴曲,没有告诉她罢了。”
琢音:“那还不是偷着写!虽然你没有明说,但我一听你弹,就知道你在想杏杏。”
公子羽:“……”
公子羽手抚琴弦,无奈道:“我也没有办法。心起,情难自禁。”
曲调自然印入心间。
为她谱曲,为她奏乐,情音诉不尽,唯盼一人听。
然而真要演与她听闻,复又情怯。
弦羽的确为缘杏谱过曲子,短短这几日,就谱了几首,只是还从未奏与师妹本人听过。
琢音贼兮兮道:“说起来,杏杏说的她喜欢的男子类型,完全就是你啊!”
弦羽一顿。
要说听到杏师妹这样说的时候,内心全无波澜,那未免虚伪。
“师妹聪颖。”
他垂眸言道。
“在当下的情形中,她是尽力偏着我说的,只是为了让我赢得更顺畅,未必是师妹本意,做不得真。”
现在他与师妹是一条线上,弦羽并未将缘杏说她心仪之人的标准当真,也知缘杏在制定规则上偏向他是意料之中,但师妹选了奏乐这么一项……
未想到,第一次专门为她奏琴,会是这样的情形。
往昔弹琴时,满心都是师妹,如今真要当面为她动弦,竟反而挑不好曲子。
琢音遗憾道:“可是杏杏说的不像假的啊。”
它道:“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你和杏杏之间……好像不需要解释许多,一人说一句话,另一人就能理解,事先也不必约定沟通,若非我一直跟着你,一定以为你们是说好的了。”
公子羽不置可否。
他也有这样的感觉,却没想到连琢音都觉察到了他们这点微妙的默契。
琢音道:“反正随你选曲子啦,我都会尽力配合你的。”
公子羽沉吟。
良久,他轻声应道:“嗯。”
半日光阴,须臾即过。
多亏镇中居民一并努力,天将未晚,小镇中已是灯火连成一片。
傍晚红霞连天,昏灯似霓虹熠熠,空中孔明灯徐徐飞起,河中莲花灯顺水而下,似盼星起。
乌熠换了身衣裳,长发扎起,显得精神奕奕。
他问缘杏道:“我们两人,你想先听谁奏乐?”
缘杏张口。
但还不等缘杏说话,乌熠已经自言自语道:“我是东道主,还是该由我先来,你们不介意吧?”
说完,他抓起缘杏的手,不待其他人发表意见,已经化身为蛟,将缘杏背在自己背上,腾霄而起,飞空而去!
空中留下镇民们余惊未消的呼声,还有乌熠飞空时愉快的啸笑。
公子羽一刹那急了起来,他若要阻止,不会阻拦不及。
但继而想起,规则就是如此,杏师妹尚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他强行制止,反而显得仗力欺人、蛮横无礼,只得强行按捺情绪。
但看不到师妹,终究引人担忧。
公子羽强压郁闷,有些意外自己已会为师妹伤情忧心至此。
他提前将琢音琴取出,指尖抚过银弦,整理思绪。
而这时,乌熠载着缘杏,在天云中打了两个转儿,像是心愉游戏,又像是捉弄。
缘杏头一次与这般性情的男子来往,亦是头一次乘蛟,既是心慌,又见他没有恶意,有些新奇。
乌熠化成的黑蛟,果真很像龙,只是比真龙略小一些。
他一对黑角细长油亮,一身熠熠黑鳞,颈下鳞片少了一片,大约就是前日拔的,还没有长好。
待飞到山顶树梢,他忽而又变回人身,将缘杏的胳膊一拽,就拉着她坐在树上。
乌熠看着缘杏惊魂未定的模样,笑问:“你们狐狸,不太飞天玩儿吗?”
缘杏摇头:“我们是走兽,能飞但是不太喜欢。”
“真是可惜。”
乌熠似是惋惜。
缘杏环顾周围,又问:“不是说奏乐吗?到这里来做什么?”
乌熠言曰:“不急,奏乐自然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