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天君问的时候,缘杏也好奇地望过去。
她心里有些在意羽师兄的回答。
公子羽垂眸。
缘杏看不懂羽师兄这番眼神里的思绪。
他抬手抚过随身带着的琴匣,淡淡道:“那……我与师妹相似,想以琴为介,当个琴仙吧。”
羽师兄话语平静,听不出是真心还是假意。
北天君看了他一会儿,笑道:“倒也不错。”
还在那里苦思冥想,北天君于是望向水,问:“阿水,你呢?”
水师弟被师父点名,当即惊慌地坐正,他想了想,说:“我也想当画仙。”
北天君的美眸在阿水身上轻轻一扫,未做评价,一针见血地凌声问:“你说想当画仙,是因为杏儿要当画仙,还是你自己真的想当?”
“……!”
水师弟一惊。
北天君说:“你再想想。”
水师弟坐立不安,有被北天君点破心思的局促,他的余光在几位师兄师姐上扫过,最终落在沉静的大师兄身上。
公子羽生就一副好相貌,修眉朗目,又有一身清逸气质,他坐在那里,便如清光霓霓。
水师弟轻咬嘴唇,想到杏师姐望着羽师兄时倾慕的神情,他又道:“那我,也做琴仙好了。”
“胡闹!”
北天君秀眉蹙起。
“你从未弹过琴,何来当个琴仙?”
北天君长长叹了口气,倒也没有骂他,只是严肃地点拨道:“这是相当要紧的事,不可因一时意气草率决定,也不能盲目跟随他人。你年纪最小,想多试试倒是无妨,但须得仔细考量。你回去先想着,等想好了再来告诉我。”
水师弟闭紧嘴唇,端坐不语,似是听了师父的教训,但光是这样对他说,他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这时,又迫不及待地举起手:“我想到了我想到了!”
北天君对他一挑眉,示意他开口。
道:“我要当个天上地下绝无敌手的无敌天将!日后斩妖除魔,冲锋陷阵!”
北天君挑神看他,等说完,懒洋洋“嗯”了一声,漫不经心夸奖:“不错。”
这下反而愣了:“咦,师父,你这回不骂我?”
北天君说:“说得总算像点样了,看上去也像是认真想的,为何要骂你?不过,就你这一点修为,当将一时不用想了,将来先当个兵吧,一步一个脚印再说。”
“嘿嘿”了两声,好像颇为得意。
北天君那里散了,四个弟子各自回屋。
阿水自从被师父不咸不淡地训了,心情就不大好,尽管表情也不是太明显,但额间总拧着几道浅痕。
他下午将自己闷在屋中,温习了功课,练了功,直到黄昏,才拿上一个木盆,在里面放了换洗的弟子服,带上一个小手袋,去浴池洗澡。
谁知在浴池外头,阿水正好遇到同来洗澡的。
已经散了辫子,肩上搭着毛巾,单手搂着木盆,大大咧咧地与水师弟打了个招呼:“巧啊!师弟,一起来泡澡?”
水师弟略有走神,道:“是啊。”
北天宫内廷有两处浴池。
一处设在北天君自己的内殿,为他私人所用。
一处设在玉树阁和玉池楼附近,是给他们几个弟子用的。
两处皆是温泉,其中弟子这个浴池分为男汤和女汤,两池比邻相隔,且是露天,中间以一道厚厚的竹墙分开,虽然互相看不见,不过彼此可以听到声音。
男汤三个男弟子共用,女汤说是给女弟子用,但实际上女弟子只有缘杏一个人,所以也算是缘杏用的。
和水两人既然碰到了,就一块儿下了池。
散了辫子,将用来绑辫子的红绳缠在手上,在池边大大方方地洗头。
他与水师弟闲聊道:“对了,水师弟,你今日在师父那里,干嘛说自己想当琴仙?你说当画仙,我可以理解,你整天和杏师妹待在一起嘛。但琴仙怎么回事?平日里只有大师兄弹琴,从没见你有这样的兴趣啊!”
水师弟皮肤白,身体纤细,还没有发育的身形,颇有些像女孩子,被热水一蒸,马上就浮上一层红色。
但他好像不太喜欢别人注意自己的身体,大半都埋在水里,并且与保持着一定距离。
听这样说,水师弟很不开心,眉头拧得愈紧。
他撇撇嘴,不满地说:“难道大师兄弹得,我就弹不得吗?”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往自己头发上抹着泡沫,说:“只是你明明不喜欢嘛,干嘛非干这个。仙界的光阴日后千年万年呢,整天做自己不喜欢的事,迟早会烦死。”
说着,在池边用木盆端起一盆水,一口气淋到自己头上将泡沫冲掉,然后像狗似的用力甩毛,将头发甩得半干。
水师弟不服气道:“谁说我不喜欢了?大师兄能做的事,我也可以做,我未必有那份天资,但我会努力不比他差。”
他轻轻地道:“只要是师姐喜欢的东西,我就也喜欢。只要能与师姐在一处,即使是千年万年的光阴,做什么会不幸福呢?”
正在冲头发,哗哗的水声中,水师弟后半句轻声的话,他没有听清。
奇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怎么总觉得你在和大师兄较劲?大师兄招你惹你了,我怎么感觉你不喜欢他?”
水师弟声音一闷。
不过水师弟倒也坦白,他这会儿心情不愉,见被点破,索性大方地承认道:“我的确不大喜欢大师兄。怎么了,他是什么金银财宝吗?非得所有人都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