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我只有你了,明白么?”
余鱼心里触动,对于眼前这个男人,他几乎想把自己能给的都给了,可他偏偏不能给的是这重要的一件,他近乎于哭腔:
“周瀚海……我也只有你了。”
空气中长长的叹息。
那一天,周瀚海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抱着浑身赤*裸的余鱼说了很多,他的童年,他的养父,他的姥爷,他的母亲,唯独没有详细说起过他的生父。
余鱼抱着他的脖颈突然想到了什么:“你是跟随母姓么?”
“……后来改的母姓。”
在静默良久后,余鱼第一次听到了他母亲的故事。
“我母亲少女时期,痴心爱上了一个男人,可惜那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能是已经过去了很久,在周瀚海慢慢讲述当中,余鱼恍惚觉得他只是在讲一个别人的故事。
一个贵族里万千宠爱的少女,爱上了一个家道衰败的男人,为了能嫁这个男人,少女离家出走,甚至以死明志,最后少女的父亲,也就是周瀚海他姥爷无奈之下妥协了,接受了这段不被祝福的婚姻,并且在女儿的软磨硬泡之下,他利用自己在周氏的人脉财力助力男人重新洗牌了自己的家族,最后再复夺权。
但男女的关系里也有飞鸟尽良弓藏的时候,重登辉煌的那个男人不再温情,不再隐忍,狠狠地反噬了周氏,那少女本来甜蜜地准备将自己怀孕的消息告诉他的丈夫,却发现,他的丈夫已经不再是那个温情脉脉的丈夫了。
看着自己本已没落的家族愈发式微,她不敢面对父亲那发白的头发,而那男人似乎恨极了她,她连国内都待不下去了,仓皇地逃出了国,然后在一个破落的医院仓促生下了周瀚海,她原本是那样一个尊贵的贵族少女,为了一个男人什么都没有了,身体也在那次生产中落下了病根,鲜花一样的人渐渐在生活的蹉跎中枯萎,最后随风而逝。
姥爷是很多年后才找到他那宝贝小棉袄的,那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看见原本鲜活的小女儿熬到了油尽灯枯,七十多岁的老人了,嚎啕大哭起来。
周瀚海只记得那天,母亲那双美丽的眼睛都凹进去了,周氏多美人,他母亲又是家族里面的佼佼者,但那天看上去已经没有了半分往日的神采,看见阔别多年的满头发白的老父亲,她那干枯的眼睛里滚出大颗大颗的泪水:“爸爸,爸爸……”
这个被情爱坑害了一生的女人,最终死在了父亲的怀里。
她也终于做到了那个蹉跎她一生的男人的最后一个要求:死生不复相见。
余鱼半天了都没说话。
他只是不断地婆娑着周瀚海的脸,“你小时候一定很辛苦。”
周瀚海笑了笑:“也不会,我们母子在贫民窟住了三年,后来我们遇见了养父,这么些年,一直都是他在照顾我们,可惜,母亲过世后的两年,他也走了。”
虽然周瀚海轻描淡写的,但余鱼知道,怎么可能那么轻松。
看着周瀚海那冷冰冰的眉眼,余鱼再也没有觉得这样心疼的时候,他想用尽自己所有的温暖去爱他。
周瀚海哪里不明白眼前人的心思,只摸着他的脑袋,转开了话题:
“所以这戒指如今在你手上,大概注定的吧。”
他垂下眼眸,看着余鱼无名指上的戒指。
余鱼不由得动了一下,却被周瀚海掣住:“不许拿下来。”
余鱼无奈地笑:“大哥,我总不能这么招摇地戴着一个这么大块宝石的戒指吧?”
他想了想,站了起来,穿上浴衣走出浴室,很快,他又回来了,手里多了根细细的黑绳。
他将黑绳穿过戒指,然后打了个结并戴在自己的脖子上。
做完这一切,他慢慢地靠近了周瀚海,异常庄重地:“我会永远珍藏它。”
周瀚海笑了,再度给他一个吻。
在那些绵密的吻中,余鱼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如果周瀚海的生父厉害到可以反噬整个周氏家族——那代表着余鱼不可能没有听过他的名字。
红润的唇不由离了对方数寸:“我是不是……会知道你的生父?”
周瀚海脸色迅速冷了下来:“一颗精子的供体而已。”
余鱼有点儿后悔自己的口快。
他立刻道歉:“对不起。”
周瀚海没说话,只拿了条浴巾围了下身,然后走出浴室。
余鱼也跟着走了出去,看见周瀚海直接站在打开着的窗户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