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香阁的姑娘们很少有晨起的,她们总是将早饭与中饭合一道吃。
下了课的香柔拉着林卿卿一同入了后院餐厅,这也是林卿卿第一次见到“阿姐”们。
一张红木八仙桌摆在餐厅中间靠北的位置,西南与东南角各摆了一张红木圆桌,每张桌子上都整齐的摆好了碗筷。
香柔见林卿卿有几分迷茫,就解释给她听:“八仙桌是给乔妈妈与当家三位阿姐的,其余的阿姐们分别坐在两边的圆桌吃饭…我也坐在这里跟她们一道吃,哦,今天开始又多了你。”
“当家阿姐?”林卿卿疑惑道。
香柔马上回答道:“是啊,谁的才艺高,样貌好,还有就是恩客地位高,财气粗,谁就是当家阿姐啊…掩香阁有十二位阿姐,最红的是香凝姐姐,最得乔妈妈宠爱,还有香奕姐姐和香蔓姐姐也是和乔妈妈同桌吃饭的。”
也不理会林卿卿作何反应,香柔扬了头,一脸憧憬道:“等我长大了,我也要坐到八仙桌上吃饭!”
林卿卿有些诧异,看了一眼香柔,又看了一眼空着的八仙桌,并不接香柔的话。
“阿姐”们陆陆续续入了餐厅,香柔见一个便鞠个躬,喊一声“阿姐”。那些阿姐们有的回报以微笑,有的点个头,倒也算的上客气。
与乔妈妈同来的就是香凝了,二十岁上下,柳叶弯眉,肤若凝脂,一颦一笑间都透着妩媚。
见乔妈妈入内,席间众人都起了身,齐声道:“乔妈妈好!”。
先来的香奕与香蔓忙与香凝一道扶了乔妈妈在上首位置坐下,又分别回到各自位置坐定。等她三人落了座,其余的阿姐们才重新坐了下来。
苗嫂带了几个帮手的阿嫂们端了饭菜鱼贯而入,每个伺候阿姐的贴身丫鬟都帮着自家阿姐打开了花巾铺在她们的腿上。
母亲从未教过林卿卿吃饭的时候要在腿上搭手巾,便是外祖母家,也未见过这样的习惯。林卿卿看在眼里,见香柔也把手里的花巾打开铺在腿上,她赶忙也随着照做起来。
乔妈妈并未动筷,而是环视众人道:“昨夜我收了个新‘女儿’,小香柔一岁,你们又多了个小阿妹,可都要好生帮衬着。”说着,她望向林卿卿,接着又道:“香茵,起来见见你阿姐们。”
林卿卿并不习惯被唤作“香茵”,一时之间未曾反应过来。一旁的香柔碰了碰她,小声提示着,林卿卿这才急忙起身,垂着头轻声向席间众人屈身问好:“阿姐们好!”
“作什么这么害臊?抬起头来让阿姐们瞧瞧。”乔妈妈开口道。
林卿卿不得不抬了头,稚嫩的脸上毫无掩饰的流露着畏惧与无奈。
乔妈妈身旁的香奕先出了声:“好标致的小阿妹,怪不得昨日午间进门,夜里就被妈妈收了做女儿。”
乔妈妈笑着点了点头,道:“香茵读过不少书,倒是省了梁先生很多功夫。”
香蔓笑着接口道:“梁先生学富五车,莫说香茵读过书识得字,便是未曾启蒙的人,交到先生手里,不出半月也能朗朗上口。”
姑娘们心里都知道乔妈妈赏识梁先生,只是这梁先生早已成家,恪守底线不愿抛妻弃子,仅私下里两人互相引为知己。
听见香蔓夸赞梁先生,乔妈妈越发的开心。
众人正言来语去夸赞着梁先生,香凝斜着瞧了一眼林卿卿,转头对乔妈妈道:“妈妈,孟先生下午要来听曲的,我吃好饭要去收拾收拾。”
乔妈妈听她这样讲,忙摆手示意道:“快,大家都赶紧吃中饭,吃好了各自忙去。”
苗嫂站在乔妈妈身旁为她布菜,其余的阿姐们也都由各自的丫鬟布菜盛饭。伺候的人虽多,除去轻轻的碗勺声,餐厅内却安静极了。
林卿卿看过书上提到过去的王公贵胄、侯门大户之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今天却是头回得见这许多人一道吃饭,竟然连一点声响都没有。
只有香柔与林卿卿没有人布菜,林卿卿小心地学着香柔的样子,拿起筷架上靠外的那双鸡翅木筷将盘中的菜夹到碗里,又换了靠里的红木筷夹起来放入嘴中,这样轮番交替着,很是考究。
安安静静吃完了饭,又进来几个帮手的阿嫂,给每个人面前放了一个小盏。林卿卿见大家都端了起来,她不敢贸贸然去喝,只轻轻抿了一口,清香甜润,正准备咽下去,就看见大家漱了漱口,吐到身旁丫鬟们的漱盂里。林卿卿一个愣怔,赶忙学着大家的样子,也在嘴里漱了漱,吐了出来。
林卿卿事后才从香柔口中得知,这清甜的漱口水是用陈年风干的橘皮加了少许桂花熬制的,为的是让阿姐们口气清新。
乔妈妈边将手中的小盏递给苗嫂,边说道:“午后有恩客的,都回去各自准备着,没有的,抚抚琴,练练身段。”
众人齐声应下,等香凝起身离席,也就跟着陆陆续续出了餐厅。
林卿卿见阿嫂们进进出出收拾着餐桌,就想留下来帮手,却被苗嫂制止了。苗嫂本来已经随了乔妈妈离开,可是乔妈妈将她的手帕落在了餐厅,又打发苗嫂回来取。
苗嫂道:“香茵姑娘,这些粗活你是做不得的。”
林卿卿答道:“不要紧的,苗妈,我在家里常常做的。”
苗嫂停下脚步,道:“你做了乔妈妈的‘女儿’,就要懂得爱惜自己的肌肤。莫说这些粗活,再大些,怕是洗脸的热巾,乔妈妈也不会要你自己拧。”
伸手拉了林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