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耿一惊,下意识瞧了眼边上沈骁的表情,意识到自己是进了他们俩的圈套。
洪玉海一把将他的手从自己领子上薅下来,同时沈骁从口袋里拿出一支录音笔,朝他晃了晃,代表的意思很明显。
他脸色一沉,“把东西给我!”
沈骁却不理他,而是朝洪玉海恭维道:“洪导的演技也不错啊,被拍戏耽误了,不然上届金鸡奖的颁奖典礼,应该是您上去领影帝的奖杯。”
洪玉海得意一笑,摆摆手道:“小意思,小意思。”
金耿瞧着他们俩都不搭理自己,几乎已经看到自己被警察抓走的模样,猛地朝沈骁扑过去,想抢走他手里的录音笔,却没有抢到,瞧见沈骁似笑非笑的模样,很快冷静下来。
“这种录音不可能成为证据,你们这是白费力气!”
谁知道沈骁和洪玉海对视一眼,反问道:“谁说要拿去报警?我们刚才不就说了,要是想报警的话,早就去警察局报案了,谁还跑到你家来?”
沈骁说道:“这东西虽然不能作为呈堂证供,但要是拿去给你的信徒,还有那些被你叫了魂的受害者家属听见……不知道警察会不会让他们负责你的医疗费?”
深仇大恨,最深不过夺人性命,这种事情公了还可以吃几年牢饭,私了的话,恐怕真是连命都留不下。
金耿光想到都觉得背后发凉,死死盯着沈骁手里的录音笔,半晌开口道:“好,我照你们说的做,但是……”
洪玉海一朝扬眉吐气,恶狠狠地打断他,“你现在把柄在我们手上,还但是什么?嫌赔医药费不够多是不是?”
沈骁却拦了他一下,“你说。”
金耿看着他们俩,眼眶居然慢慢湿润起来,沉声道:“但是你们必须告诉我,那两只鬼是不是真的死了一只?死的是男鬼还是女鬼?”
洪玉海看了沈骁一眼,惊讶地说道:“那女鬼真是你女儿?这不科学啊!”
他们俩打听鬼师踪迹的时候,带路的老头给他们看了一张合照,是病人家属给金耿送“起死回生”的锦旗,当时沈骁就让洪玉海跟自己仔细描述一遍那个女鬼的模样。
听他说完,沈骁就说这个女鬼跟金耿有血缘关系,这个金耿很可能是为了让女儿投胎转世,才为她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让他配合自己演一场戏。
当时洪玉海就觉得这两人一点都不像,还有点怀疑,此时看金耿的反应,才相信了。
沈骁说道:“放心,两个都没死,我们诈你的。”
听说自己女儿没有死,金耿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颓丧地坐在沙发上,跟他们坦白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金耿其实是三年前才搬到北京的,在那之前,他一直替有钱的人家叫魂替命,攒下了非常丰厚的身家,还娶了老婆,生了个可爱的女儿,一家人幸福美满。
但是十年前,一次他替别人叫魂时,来接火的灵魂居然是他还在读小学的女儿!
金耿吓得立即将火熄灭,病人家属也顾不上了,丢下所有东西跑回家,冲到女儿的房间里,看她还好好地睡着,整个人吓出了一身冷汗。
那家的病人自然是死了,但是也没办法责怪他什么,毕竟这种事情说出去,他们也不占理,不过酬金肯定是没了。
鬼师这一行做的事情违背天理,对阴德有亏,几乎是拿自己死后的一切来换活时的荣华富贵,他当年出师的时候,师父就跟他说过,如果遇到这种情况,必须立即收手,不许再接触这一行。
金耿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当时后怕不已,从那以后就不再接这种生意了,但是有一回,他妻子的弟弟病重,他没有挨住妻子的恳求,破了一次例。
当天晚上作法还挺顺利,小舅子很快醒过来,女儿也没有再出来接火。
本来以为上一回只是意外,金耿心中不由得有些侥幸,结果第二天一早,就收到了女儿的死讯。而他老婆听见这个消息,一时间承受不住,突发脑血栓进了医院,也没了。
金耿一夜之间家破人亡,才终于明白师父当年为什么要他在叫魂时见到自己认识的人就立马收手,可惜为时已晚。
“我和老婆结婚十年才生下这个女儿,怎么能让她死得不明不白?后来去了工地才知道,她是被横死鬼弄去当了替身!”金耿抹了把眼泪,“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砸失忆了,她死后居然不认识我,还跟着害死她的那个男鬼到处跑,真是气死我了呜呜呜……”
洪玉海:“……”
沈骁:“……”
都说把人砸死和砸晕的力道是一样的,砸晕有可能失忆,没道理砸死就不会嘛!
这个逻辑好像说得通?
洪玉海迟疑地问道:“既然做这种事情这么损阴德,你为什么还在干?”
“我老婆孩子都死了,还怕它干什么!”金耿恨恨地说完,表情突然委屈起来,哭唧唧地说道:“而且北京的房价那么贵,我年纪大了,体力活干不了,又不会做别的事情,还不是只能捡起老本行……”
沈骁:“……”
这么一看好像还真的是挺惨的。
洪玉海却一点也不同情他,毕竟金耿可是要拿他的命,来还他女儿投胎转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