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姑娘走得太急,忘了从我这儿拿礼物。”这时风住雨歇,叶鸯将笛子放在江怡掌中,收起了伞,郑重其事地向她行礼道谢,“这些天来,多谢姑娘关怀照顾。今朝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从此后,山高水长,望君珍重。”
“喂,你少打我姐姐的主意!”江礼总觉得他说这话是别有用心,伸手在他腰侧用力一戳。叶鸯被戳得又疼又痒,一下子跳开去,高声谴责他的所作所为:“你休要将我和方璋那小子划作同一类人!我只不过送礼致谢而已,绝无他想!”
方小公子再度成为了反面典例,被拖出来鞭尸。
江怡笑笑,也向叶鸯行礼,视线却越过打打闹闹的两名少年,落到了那边树下,长身玉立的青年男子身上。
叶鸯外出,叶景川不会不来。
哪怕叶鸯是到渡口送别江姑娘。
江怡垂下眼睫,不再往那边看,整了整肩上的包袱,将短笛收入其中,踩着踏板登上了船。江礼见她真要走了,即刻停止与叶鸯玩闹,望着她的背影,张口想唤声姐姐,却又惧怕这二字喊出来,就勾起了自己回家的心思,只好闭口不言,目送她离了江岸。
船桨一撑,波纹一荡,姑娘的衣摆被江风吹动,好似天仙下凡,马上便要乘风归去。
南江的两位姑娘,姐姐内敛,妹妹张扬,各自不同,但都是极美的。叶鸯怔怔地看她,却不止看到她一人。他仿佛从江怡身上见到了她的孪生妹妹,那也是个漂亮姑娘,可惜遇人不淑,枉费真心。
听说双生子之间会有奇妙的联系,抑或相似之处,江怡难道也会同她那妹妹一样,会在错误的时刻,遇上错误的人?
船未行远,变故陡生!
江内突然飞出一物,于空中回旋,不偏不倚削去了撑船之人半块头颅。尸身倒下,小舟剧烈震颤,江怡站立不稳,眼看就要坠入水中——
——水下尚有埋伏!叶鸯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冲上前,伸手扶住江怡肩膀。正当此时,脚腕上猛地一沉,水中藏匿的神秘人抓住他,将他们一并拖下大江,往深处沉去。仓促间呛了口水,叶鸯眼角余光瞥见一点寒芒,那拖他们下水的人,要杀害的竟不是江怡。
☆、第45章
长剑破水而至,撞飞那人掌中匕首,叶景川一把拎起徒弟,顺带救走江怡。由岸上到江中不过片刻,由水下回到地面亦在瞬息,叶鸯不住咳嗽,眼圈发红,心中暗暗骂着,决心下次不再贸然出手救人。他本就不会水,适才去救江怡,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事实上,落入江中的那一刻,他便后悔了:江礼明明在他身旁,遇险的是江礼的姐姐,他一个外人,上赶着做什么去?
叶景川救走他们两人之后,未曾再对水中埋伏者出手,是以叶鸯认为那神秘人已经远遁,然而当他喘匀了气,回头望身后江水,竟发现一片血雾当中探出颗美人头。
世上美人千万种,有人美得清纯,有人美得妖艳,但还有另外一类人,将清纯与妖艳杂糅。叶鸯倒吸一口凉气,觉得自己今儿是碰见水鬼了,看来他平时远离大江大河是对的,不然,要是撞见这种索命恶鬼,怕是早就变作水底沉尸,魂归阴曹地府。
急忙伸手扯住师父衣袖,另一只手扶着江怡,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躲到师父身后,眨着眼睛看那水中的人头。水中那位显然是名女子,头发墨一般黑,两片唇瓣红艳艳的煞是好看,却不知是涂了人血,还是擦了胭脂。叶鸯看着她,冷不丁打个寒颤,半是因为江边起风,半是因为受她惊吓。
女子年龄不大,看上去比江怡还小,年纪轻轻便做了鬼,心中一定怨气难平,急着拉人给她垫背。叶鸯情不自禁地犯了怂,忘记了去照顾江怡,只管藏在叶景川身后,口中念念有词。往日里从别人那儿听到的驱鬼咒语,此时竟派上了用场,果然是技多不压身,多学点儿东西准没有错。
叶鸯不停嘀嘀咕咕,企图从那些咒语中借得力量,但还没等他把江中女鬼念叨得灰飞烟灭,“女鬼”就先开了口:“好小子!你原是无名山的人,出手搭救江家那姑娘作甚?!”
“我救人,碍着你什么事?”叶鸯一听她指责自己,立马冒头,本不敢看她,情急之下却突然忘记了害怕,这一看便是一惊。那女子现下已出了水,正坐在船上拧着湿哒哒的头发,材质古怪的衣着勾勒出少女特有的曲线,好看得令人心惊胆战。叶鸯“啊哟”叫了一声,错开眼去,忿忿不平道:“只许你杀人,竟不准我救人吗?你要是再杀一次,让我看到了,我还是要救她!”
少女冷笑,不再与叶鸯多费口舌,把头发扎成马尾,往脑后一甩,转而攻击起站在一旁茫然无措的江礼:“你个乌龟王八蛋!姑奶奶本想拿你姐做幌子,引诱你上钩,没成想你看到亲姐落水,居然站在岸边一动不动,下来的竟是个不相干的人!一个外人都比你动得勤快,你这弟弟是怎么当的?就你这么个懦弱不懂事不中用不中看的东西,项上人头还满值钱!”
语罢,又去嘲讽叶鸯:“别人家的姐姐,你着急忙慌去救;要不是你师父捞你出水,你方才就得替那小子去死!我在水下看不清人,若当真误伤了你,你找谁哭去?不该救的人少去救,不该管的事少去管,你师父没教过你吗?你要是不改掉这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毛病,当心哪天糊里糊涂丢了小命!”
直到这时,叶鸯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