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雷因是个坚信科学的人,他父亲就是科学家,他不相信世界上有鬼神之说。

可是……

突如其来的暴雨,暗沉的天空,阴森的废弃建筑,还是传说中的旧监狱,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男人……科学少年斯雷因此刻也不由得有些动摇。然而却又莫名地觉得这里一切都有股熟悉的感觉。

斯雷因抬起头,看见了墙角处的摄像头,像这样的摄像头光是玄关处就有不少。这些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机器早已停止运作了,但他脑海里居然能想象出它们还运作时的样子。

是的,这里以前曾经是一座监狱,摄像头闪烁着红色的电源灯,背着枪的卫兵在巡逻。他们看起来也不太紧张,风和日丽的时候还会听见鸟的叫声,在寂静的夜晚,海潮浪声由远及近,滚滚而来。

为什么呢?为什么他会想到这些,并且一旦想到之后,斯雷因的目光就转向了漆黑的走廊深处。水泥灌注的地面,每一步都很踏实,他有一种直觉,这栋建筑里仿佛有什么在召唤他。

外面已经下起了倾盆大雨,雨声响亮得仿佛往地上砸下了成千上万的冰珠,这时候也出不去了,还是待在这里吧。斯雷因如此决定了,而且他对刚才出现的那个不知道是幻觉还是错觉的男人十分在意。

这时候,他发现摄像头的电源灯居然亮起来了,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的,十分醒目。

是那个男人吗?这里果然有其他人?

也许是根深蒂固的科学思想在作怪,斯雷因不相信那会是幽灵什么的,现在的立体投射影像很逼真,一些较为高级的家用人工智能也能模拟出逼真的人体影像,还有光学电子理论……斯雷因不确定这算不算是说服自己,但……

如果在黑暗的深处,真的有一个缥缈寂寞的灵魂守候了漫长的时光,好像也不失为一件浪漫的事情。

眼睛适应了光线之后,便发现这里也不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斯雷因沿着走廊一直走,他没有选择其他的路,也没有进入任何房间,直到他停在一道巨大的铁门前。他惊讶于自己对这栋建筑物的熟悉,难道这就是科学也无法解释的即视感吗?

现在,斯雷因面前是一个落了厚厚灰尘的通话装置,他擦了擦灰尘,当他手指触碰到那块显示屏时,界面亮了起来。

上面没有可以输入任何字母或数字的键盘,只是传出了一个非常沉静的、男人的声音。

他问:“你喜欢大海吗?”

他的声音就像风平浪静的大海,你能感觉到表面的安稳平静,却也能知晓这底下一定有着凶险的暗涌。但在这个声音里暗藏的不是那么危险的东西,而是比海洋还要深的孤独。

“你喜欢大海吗?”那个声音又一次问道。

斯雷因愣了愣,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他直觉不能简单地回答“喜欢”或“不喜欢”,这个声音寻求的是一个没有标准的唯一答案。

“你喜欢大海吗?”那个声音继续问道。

每隔一定的时间,这个声音就会重复提问。这是录音吗?还是说……这背后真的有一个执拗的人在发问?斯雷因不清楚,但感觉越发无法轻率地给出回答。

斯雷因在听了不知道多少遍这个问题后,终于开口。

“我以前谈不上喜欢大海。”他说,“但是晴朗的夜晚的海滩边总觉得很亲切,呃……也不是喜欢,怎么说呢……就是很怀念。”月亮的光洒在海面上,海浪的声音轻且清脆,他出生的北欧小镇靠近海边,在这样的夜晚里他偶尔会经过海边,恍惚地觉得会在这里遇见谁。

遗憾的是从来不曾遇见谁,于是总觉得很落寞。

斯雷因沉默了一会儿,那个声音没有重复提问,仿佛在等着他。

“不过现在……还挺喜欢的。”斯雷因不大好意思地说,因为想起了差一点点就要和伊奈帆接吻的海边。

那一天海风很大,炒面面包和水果三文治很破坏气氛,但伊奈帆靠近时温热的气息让他完全忽视了一切。

想到这里时,斯雷因猛然发觉,以前在海边时感觉到的遗憾和寂寞,在那一刻已经被填满了。

咔嚓,铁门解锁了,往一旁挪开。

门后流出昏黄的灯光,斯雷因下意识眯起了眼睛,他都不知道自己刚才到底回答了什么,居然这就能进去了?

门后是另一条走廊,更狭窄,也不长,这次尽头的门没有上锁,一推就开了。

里面是一个玻璃箱子般的房间,灯光从橙黄转为清冷的白光,透明的墙壁后是一套金属的桌椅,桌面上摆放着一副国际象棋。

斯雷因没有遇到任何障碍进入房间,他看了看棋盘,上面的棋局下到了一半,他没有多想就拿起了黑棋,很自然地跟着棋局走了一步。

玻璃房间的另一扇门打开了,门后没有灯,真的是一片漆黑,黑得连路都看不见,斯雷因也吓了一跳,然而紧接着,那片彻底的黑暗里一盏接一盏的灯亮了起来。

是一条通道,两旁有一些大门紧闭的房间。斯雷因观察了一下,每道门上都镶嵌着一个奇怪的圆形装饰,大小接近一块精致怀表,但斯雷因觉得那是个挂坠。

斯雷因停在某一道门上,因为他对这扇门上的图案莫名的有印象。

他握住门把,稍微用力,听见了门锁内部发出了零件滑动的轻微声响。

与此同时,灯光熄灭,但黑暗并没有来临。

因为另一种柔和的淡光从门后的房间倾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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