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关系重大,绝非三言两语便可妄加定论。”
“不过若要确保炼制仪器安全送达……”
少年语气微顿,冲着面前人影淡然一笑。
“在下倒是有些拙见,未尝不可一试。”
“大比在即,凡事皆可搁置一旁。”
“唯有关乎玻璃炼制一事,不容出现半分差池。”
却见秦云神色肃重,目光深沉若海。
“秦某愚钝,还望小哥多多指教。”
“哪称得上是指教,不过信口胡言,随便说上几句罢了。”
少年言罢,笑着摇了摇头,附在秦云耳畔低语数句。
半晌,二人纷纷坐直身体,脸上神色各异。
“此法听上去确为可行,只是未免有些太过冒险。”
秦云眉头微皱,心中仍在反复思量。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这些道理,秦公子不会不清楚。”
少年淡然一笑,并未直接作出回应。
“小哥打算何时送达商会?”
“明日一早返回商区,准备妥当后,即刻出发。”
“既然如此,就依小哥所言行事。”
但见秦云双拳紧握,终是下定决心。
“小哥好生歇息,秦某先行回府将此事告知父亲。”
“稍后再来探望小哥,商定押运仪器的具体事宜。”
“公子慢走,还望务必向伯父说明其中利害关系。”
“手乏脚软,恕难相送。”
少年冲着秦云缓缓开口,再三嘱托。
“小哥放心,若在客栈中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去便是。”
秦云言罢,同少年最后打了声招呼,急匆匆迈步走出雅间门外。
几乎与之同时,房门一开一合,走进一道灰黑色人影。
“秦公子怎么走了?”
“这么好的酒菜,可惜不能坐下来喝上几杯咯!”
“耗子哥,你……”
“这是什么造型?”
少年目光死死盯着面前来人,有些哭笑不得。
“你小子傻笑什么?”
“耗儿爷弄成这副模样,还不是为了给你拿上些酒菜。”
却见灰耗子摇头晃脑,脖颈上挂着由棉线串联起来的大小包裹,胸前一只白玉瓷瓶左右摇曳,手中餐盒内隐约散发出阵阵香气。
“如此说来,倒是我要好好感谢下耗子哥一番美意了。”
少年忍不住噗嗤一乐,笑出了声。
“不识好人心,谁管你是饥是饱!”
灰耗子将身上悬挂之物逐一放到正中方桌上,顺手擦了把额头汗水。
“今日如此大费周折,秦公子就没许诺给你点什么好处?”
“许诺什么……?”
少年有些不明所以,目光中颇为不解。
“真是榆木脑袋一个!”
“人家大家大业,随便薅下来一根毫毛都是手臂般大小粗细。”
“活生生一棵摇钱树摆在眼前,你小子怎么就不知道好好珍惜呢?”
灰耗子气得反复徘徊,左右晃悠个不停。
“耗子哥,日子可还长远着呢。”
“眼前这些,不过是徒有其表的蝇头小利,何必非要急于一时呢。”
“就你小子一肚子大道理,整天之乎者也,唠叨个没完。”
灰耗子无奈摇了摇头,一屁股坐到身旁靠椅之上,顺手打开面前一只余热未散的包裹。
“嚯!这烧鸡果然有些东西!”
前一刻还在一本正经埋怨着少年,不过眨眼之间,注意力皆被面前这一只香气四散的土闷烧鸡所吸引。
“小子,赶紧下来尝尝。”
“到底是内城大客栈里的手艺,比商区中不知强上多少倍。”
“折腾了大半天,腰也酸了,腿也乏咯。”
“正好喝上几杯小酒,再舒舒服服眯上一觉。”
“啧!啧!”
“舒服得很喽!”
灰耗子用力撕扯着烧鸡肥美鲜嫩的大腿,余光瞥向床榻上目瞪口呆的少年,神情越发惬意。
“佩服!”
“小弟实在是佩服!”
少年冲着桌旁灰黑色人影缓缓伸出一只大拇指,笑着摇了摇头。
“少说废话,下来陪耗儿爷喝上几杯。”
“也算你小子将功补过,没辜负耗儿爷这大好的兴致。”
灰耗子言罢,翻开托盘上两只倒扣的酒杯,先后斟满陈年佳酿。
雅间内顿时酒香四溢,夹杂着种种美味佳肴的独特韵味。
“饭,还是要吃的;酒,就先免了吧。”
少年慢慢悠悠走下床榻,一瘸一拐朝着方桌方向走来,紧挨着灰耗子坐下。
“耗子哥,还是老规矩。”
“以茶代酒,你一杯,我两杯。”
“如何?”
“还算你小子识趣。”
灰耗子闻言,笑着递给少年一只鸡腿,舔了舔手上残存的油渍。
“不准偷奸耍滑!”
“今日就是喝茶,也要喝他个痛快。”
二人纷纷端起酒杯,对视半晌,齐齐吐出一声轻笑。
是夜,秦云再度前往客栈雅间内会见少年,密谈商议许久,终有定论。
子夜时分,人去屋空,偌大房间内只剩下少年独自一人。
“小娃娃,今日一战,灵气虽有匮乏,却并非毫无益处。”
“窑场炼制,灵气近乎透支,又仿佛与血液产生了某种共鸣。”
“如今我体内的灵气,似乎处于一种格外离奇玄妙的状态。”
“若亏若盈,若即若离。”
少年盘膝端坐于床榻之上,双手合十,抱于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