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涛摇摇欲坠,眼看着陈英雄离开,他才伸出手又撑了一下墙壁,好半晌才总算能迈开步伐,谁料当他披着浴巾抓着门框走出浴室的时候,却看见苏登坡穿着笔挺的西装两手交叉置于身前,正站在房间里等着他。
师涛看见苏登坡,竟然一瞬间流露出了怜惜的神情来,饶是做了许久心理准备的苏登坡,在见到他这个表情的时候,心底的愤怒不知为何仍是再度爆发开来,就跟那时他给了师涛四颗子弹后他流露出来的怜悯之情一模一样,正是这样的神情,使得苏登坡忽然之间发了狂,他变得一心只想要彻底摧毁这个人,明明那时的师涛无比虚弱,而自己毫发无损,可似乎是他的心被师涛的话击中,顿时揭开了旧伤疤一样,然而苏登坡后来拼命找寻,尽管他报复性地将师涛钉在了木板上,可他仍旧找不到自己的心到底是何时破损的,那伤疤又怎么会被师涛一下子揭开了?如此的血淋淋,就像当时师涛的手掌心那样,被粗大的钉子深深嵌入之后,变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因而在得知师涛并没有死这件事之后,他又来了,他想找到这个答案,从这个人的身上。
可,无论做多少心理建设,在真正见到这个人之后,苏登坡还是觉得自己快要不受控制了,他握紧了双拳,冷冷地盯着师涛。
师涛的神情却越渐温柔,但他越是如此,苏登坡就越是无法自持,他蓦地冲上前去,一把将师涛拉出浴室,动作粗暴的像是一头野兽,然后直接把师涛摔在了硬邦邦的水泥地上,他自己跨坐上去,用手紧紧桎梏住师涛的脖颈,此时此刻,他只想看到师涛痛苦的模样,拒绝看到那种他无法承受的表情。
师涛的脖子被掐住,只能被迫咽下喘息,抽气声却仍是无法止住,他疼的面无血色,却仍是勉强睁开双眼,看着苏登坡,后者感受到他的喉结不停颤动,内心却是复杂之极,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如此害怕,害怕这个人说出的每一句话,所以他不敢让他开口,于是不由再度施力。
师涛顿时觉得呼吸困难,他紧闭双眼,一只手已无意识地攀住苏登坡的手,却并没有用任何力气,苏登坡忽然意识到,在这种状态下本该不由自主挣扎的人,却偏偏能做到把自己完全放弃,仿佛是想告诉他:他想怎么做都可以。
明明师涛什么都没说,明明师涛的脸上如他所愿充满了痛苦的神情,可苏登坡却仿佛看见了他的微笑似的,他被惊得反而缩回了手,整个人从师涛的身上一下子退开去,使师涛总算能够自由吸入空气,此时此刻,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的喘息,期间还夹杂着师涛艰难的低咳声。
苏登坡像是盯着怪物一样盯着师涛,他的胸口剧烈起伏,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每次面对这个人,就会变成这样,这到底是什么道理?
师涛侧首躺在地上,几乎没了声息,但他整个人仍在不自觉地颤抖,他身上的伤混合着血水让他看起来显得支离破碎,苏登坡盯着他,慢慢从地上站起来,他努力想做到能冷静地面对他,他直起腰板,踏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这样的师涛,仿佛想借此证明,他并不害怕一样。
师涛好半晌都没有动静,苏登坡看着他,忽地开口道,“我杀死了莉莉。”
师涛因言身体微微一震,却并没有睁开眼睛,他似乎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苏登坡又道,“我爱她,但她已不爱我,她虽然选择跟我回去,可她没有一天不在睡梦中呼喊你的名字,我既然得不到她,那就只有毁掉她。”他顿了顿,忽地慢慢蹲下身来,蹲在师涛的身侧,注视着他苍白的脸道,“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师涛的睫毛微微颤动,然后,从苏登坡的口中吐出了残酷无比又血腥至极的字眼,“我把她绑在床上,用匕首将她的肉一块一块割下来,每割一块,就说一句‘我爱她’,但你知不知道,即便已经痛到失去神智,她的口中仍然在叫一个人的名字。”
师涛仍然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苏登坡想起当时的情形来,恨意再度席卷上心头,他忽然取出别在腰后的那把铁锤——这一直是他折磨人的工具——他掰过师涛的下巴,强迫师涛睁开眼睛,并将铁锤贴近师涛的脸庞。
铁锈混着血腥味传来,让师涛微微蹙了蹙眉。
苏登坡凑近他,一个字一个字地道,“师涛,她在叫的,是你的名字。”
师涛想起那名照顾过自己的女子,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悲哀来,苏登坡看着顿时心头火起,他在师涛眼前晃动铁锤,并将师涛的右手拉直,逼迫着师涛道,“告诉我,你很害怕。”
师涛望着铁锤,赫然间便想起自己曾被铁钉穿破手掌心的剧烈疼痛来,知道恐怕会有自己预料不到的伤害再度发生,他不由顺着他的意思低低开口道,“我、很害怕……”
苏登坡闻言,却满意地笑了起来,仿佛只有借这句话,他才能找回自己的冷静,随后,他看着师涛的眼睛,不带半点感情冷冷地道,“是你害死了莉莉。”
师涛从自己被迫伸直的手臂上感受到苏登坡疯狂的恨意,便听苏登坡又道,“你不会死,将成为你这辈子最大的遗憾。”话音才落,他高举铁锤,朝着师涛的腕骨,狠狠一锤砸了下去。
然后,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这一瞬间,师涛几乎是惨叫出声,抽泣不已,冷汗瞬间布满全身。
下一刻,苏登坡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