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辞生果然站住,却不是因为燕舟的叫喊,他停在柜台前,对酒家说:“今日燕公子那桌上的花费,我来结。”说着,便取出随身携带的银两。
燕舟见许辞生这么不把他放在眼里,怒从心起,一道刀光朝着许辞生的后心劈出。
项阡陌上前,拔剑格挡。小退了两步,他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许辞生说他不是这人的对手。
师兄说的是实话。项阡陌扁扁嘴,退回许辞生身边。
许辞生见他委屈,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话却是对燕舟说:“我师兄弟二人偶经此处,扰了燕公子的兴致,还请见谅。”
燕舟冷笑一声:“你一口一个见谅,可曾将我放在我眼中!你知道我是谁,我却不知道你的身份。就凭这一点,你以为我今日会轻易放你走?”
许辞生不欲多事,自报家门:“天哲山许辞生。”然后又拍了拍项阡陌的肩膀:“项阡陌。”
围观的人听见天哲山的名头,又听他报出自己是许辞生,不由得大吃一惊。这里是沧浪宗地界,却不是仙家的地方,在这里遇见许辞生,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燕舟听见这个姓名,却笑了起来:“原来是天哲山人,那这事便不用大费周章了。”
项阡陌听他的语气,便知道他有后文。果然又听燕舟道:“只是今天这事有些伤了两家的感情,你得给我个交代。”
许辞生笑了笑:“什么交代?”
燕舟道:“我与莫成渊曾经在一起喝酒,他酒量不错,你如何?”莫成渊是许辞生的大师兄。
听见“喝酒”二字,项阡陌跳出来道:“你别欺人太甚!”
许辞生伸手拦了他,随手拿起旁边的酒盅:“莫成渊的师弟,也能喝一点。”话罢,还没等项阡陌阻止,就将那种酒冲着喉咙倒了下去。
“师兄!”
项阡陌赶紧把他手中的酒盅抢下来摔到地上,可许辞生已经喝了些,正不住地咳嗽,眼角沁出点湿润,脸色也红润的可怕。
项阡陌急了,一个劲地问许辞生有没有事情。
许辞生没余力说话,项阡陌眼里只有他,燕舟再次被冷落,火气却也褪的差不多。
这才想起,天哲山的二弟子许辞生,平素不爱喝酒。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是真的不能喝。
燕舟与莫成渊喝过几场酒,知道他和这位师弟感情向来不错,现在惹了祸,自己也有些惴惴,只是还拉不下脸,只是没好气地问:“你不能喝酒?”
许辞生恢复了些,拂开项阡陌,哑着嗓子道:“谁说不能喝?方才那便不算?”
“我不是这个意思——”
项阡陌以为他是故意逼许辞生喝酒,一面心疼,另一面又将怒火都对准了燕舟:“你不是要能喝的吗?我陪你喝!”
也不管什么前因后果了,将酒坛子往桌子上一掼,对着燕舟恶狠狠道:“你那么能喝,可别倒在我前面了!”
这场闹剧,即使是后来,感觉也很可笑。在与许辞生关系好些以后,再想起来,燕舟还没什么感觉,倒是有另一个人觉得很尴尬,每次听到时,都要捂住他的嘴,不能忍受般道:“你还有没有点羞耻了,许公子那么好的人,你怎么那么混蛋!”
当时觉得生气,现在想起来,心中五味杂陈,也说不出个什么感觉。
已经是深夜,店家准备打烊,见燕舟进来便拍给他们一锭银子,便也不打烊了,将店内最好的酒带上来给他喝。
昏黄的灯,孤单的身影。燕舟拍开封泥,动作利落地倒了一杯酒,却没将杯子给放在自己面前,而是推向了桌子的另一边。
然后,他淡淡道:“你最好在我还没拔刀之前出来。”
一袭白色的身影出现,坐在燕舟对面,神色难明。
燕舟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横眉看许辞生:“想开了?”
许辞生摇摇头。他可不敢替原主随便“想开”什么。
“那你来找我干嘛?”燕舟又问,“找死?”
许辞生有点尴尬地轻咳了一声。
顾及到原主与燕舟关系复杂,他原本决定威胁一下燕舟,见机将本命玉牌套出来。
但一是他不相信自己的口才,二是他发现燕舟时,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这么卑鄙地朝他出剑,便打算先盯着他,从长计议。
燕舟开口唤他时,许辞生的心沉了下去。
不是因为燕舟发现了他,二是因为燕舟给他摆了一杯酒。
项阡陌的酒,魏清池的酒槽丸子,现在是燕舟的酒。他这几天是和酒犯冲吗?燕舟见他多瞟了那酒几眼,笑了笑:“我又不逼你喝酒,就摆着怎么了?还要放项阡陌出来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