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边静默了半晌,冷长空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哪个医院?”
清芽将确切地址告诉他,又长舒了口气,虚弱的倚在墙上。
冷意蓝的生活很不规律,吃饭经常凑合,生冷不忌,以前已经肚子疼了许多次,她总不当回事,总说吃点消炎药就好了。
这一次,积累下来的隐患,终于一下爆发了。
待在手术室外的每一分钟都那样漫长,清芽仰脸盯着屋顶,眼睛都酸涩了,走廊里响起沉重的脚步声,她下意识歪头看过去,冷长空一步步朝她走过来。
清芽看着他,没有说话。
冷长空走到她面前,“情况怎样?”
看到冷长空,清芽忽然想起明若水。
生死面前,往往人们能想通很多事。
她挪开眼,避开他的目光,“不怎样,医生说,有生命危险,医生正在抢救。”
她说谎了。
因为不擅长说谎,怕冷长空发现她说谎,她避开了冷长空的眼睛。
她没看到,冷长空冰冷的没有一点表情的脸上,赫然变色,“你说什么?”
清芽垂下头,低声说:“医生说,意蓝手术大出血,正在抢救。”
冷长空垂在身侧的双手一下攥紧,猛的往前跨了一步,逼到清芽眼前,一字一顿的厉声喝问:“你骗我?不许你咒她!”
清芽一颗心狂跳不停,猛的抬头,迎视他冰冷狂怒的眼睛,“是!我是骗了你!意蓝还躺在手术台上,医生没说她大出血,但也没人能保证,她一定能安安全全的从里面走出来,那么,冷长空,你现在是什么感觉呢?开心?兴奋?庆幸?幸灾乐祸?巴不得她快点死了,还是惊慌、恐惧、害怕,不敢想象如果失去了她,你会怎样!”
冷长空恶狠狠瞪着她,“闭嘴!”
他的表情冰冷狂怒,清芽丝毫不怀疑,如果她不是陆云飞的妻妹,谢清翌的妻子,他会毫不犹豫一巴掌朝她拍过来。
她毫无畏惧的盯着他,“冷长空,我瞧不起你,你知道吗?意蓝的爸妈是错了,可关意蓝什么事?她有没有伤害过你一分一毫?她有没有做过一星半点伤天害理的事情?你凭什么夺她的家产,让她孤身一人,飘零度日?她会有今天,是你害的,你知道吗?因为你卷走了她所有的钱,她才要靠打工度日,她才三餐不继,饥一顿饱一顿,如果今天她死在手术室里,那你就是杀人的刽子手,是你害死了她!”
“你住口!”冷长空狠狠一拳,砸在清芽身后的墙上。
清芽身体微颤了下,却一动未动,“你现在耍狠有什么用?你扪心自问,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看她饥寒交迫?看她病入膏肓,还是看她死无全尸,甚至死无葬身之地!”
冷长空额筋高高暴起,低声怒吼:“你说够了没有?”
“我没说够!”清芽扬高声调,“冷长空,你是个懦夫,我瞧不起你这种人!冤有头,债有主,你痛恨意蓝的爸妈,有本事你去刨坟鞭尸,你在意蓝面前逞什么能耐?欺负一个一无所有无依无靠的小孤女很本事,很英雄吗?将她踩在你的脚下,看她哭泣挣扎,你心里很过瘾很痛快吗?”
“你够了!”冷长空被她气的脸色青白,胸膛剧烈起伏。
如果不是碍着陆云飞和谢清翌的面子,他早就一巴掌拍过去,将她拍晕在这里。
清芽愤愤哼了一声,“心虚了吧?你倒是回答我吗?你是不是盼她死呢?凭你的本事很简单啊!你去找她的主治医生,买通她,出个医疗事故,她就死了,她连个亲人都没有,没人会追究责任,神不知鬼不觉,你就把她除掉了,以后再没人惦记你,再没人缠着你,再没人哭着喊着说喜欢你,你的世界就清静了,你倒是去啊?”
“顾清芽!”冷长空气的脸色狰狞,咬牙启齿的喊她的名字,“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你再说一句,我不管你是谁,我立刻把你从这里丢出去!”
清芽哼了声,“被我戳到痛处了吧?明明喜欢,非要折磨她,也要折磨自己,知道什么叫男人吗?拿得起放得下的才叫男人,你这样的,叫小人,叫懦夫!”
冷长空气疯了。
除去小时候被冷意蓝母亲虐待,已经很久没人这样指着他的鼻子这样骂过他了。
他就算放了狠话,也不可能真的把清芽怎样,干脆闭上眼,不再看清芽。
闭上眼睛,恍然回到小时候,养母被冷意蓝的母亲气死,他一下从天堂落入地狱。
虽然他不是养母的亲生儿子,养母却待他极好,比亲生儿子还好。
养母是最传统的那种古典美人,端庄娴雅,说话时轻声细语,从不大声说话。
养母将他照顾的极好,每天陪他睡觉,给他讲睡前故事,给他吃的甜品,陪他在院子里嬉笑,从没打骂责备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