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诗序的家离市中心并不是很远,过了没多久就到了,她尚且有几分遗憾和意犹未尽,可是又不能再继续缠着他。许蹇墨的脾气一向不怎么好,今天能够抽出时间来陪她,就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她没有理由再缠着他。更何况,他们两个,这样子算什么呢?朋友,从来都不是;同学,有这样的同学么;恋人,可是他才刚刚拒绝了自己啊陶诗序一路胡思乱想着,一个人朝着小区门口走去,走了好远才发现身后并没有人跟上来。她回头一看,却见许蹇墨站在她身后十几米远的地方,昏黄的路灯照在他犹如月华般的脸上,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和清冷交织在一起,又仿佛时光深处那一张发黄的旧照片,他陪伴她走过一季的峥嵘,却终究被淹没在时光的洪荒之中。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一刻的许蹇墨,他一向清冷的脸上竟出现了几分悲伤地情绪,好似深黑的天幕中,一颗星犹如一滴眼泪般将坠未坠,却是碧海青天,格外让人觉得凄凉。夜风将他犹如墨玉般的头发吹起,少年发丝柔软,那是属于诗歌当中最美好的意象,却终究脱离出来,来到她的面前。衣角也被风吹起,整个人有一种不真切的虚幻美好。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就忽然停了下来,刚刚想要问他,他却已经开了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喑哑,仿佛是绝世瓷器上面露出了一道裂痕,带着残缺的美好,“后面的路,我不能再陪着你了”他似乎是欲言又止,停顿了许久,又才艰涩地开口,“谢谢你。”陶诗序眼中闪过几分狐疑,想要追问他,可是他却像是早就知道了她想要说什么一般,朝她挥了挥手,像是告别,又像是在召唤,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朝着公交车站牌的方向走过去。夜风将他的衣衫吹得鼓鼓荡荡,他在陪伴了她那么久以后,终于决定要离开。
陶诗序在小区门口伫立良久,终于转过身,继续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她站在夜风里那么久,纵然已经是五月了,却还是被冻得满身冰凉,那种凉,像是一根针一般,朝着她的心肺脾脏一点一点地刺进去,格外的疼。
回到家,打开门一看,居然发现沙发上坐着已经有一段时间不见的父亲,妈妈坐在他的对面,面色沉静,像是有些不高兴。就算陶诗序再不晓事,也感觉到了家里气氛的不寻常。她朝父亲打了一个招呼,“爸爸。”然后就坐在了妈妈身边。父亲看到她,有些不高兴地朝她挥了挥手,语气却还算轻柔,“进去做作业。”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她终于决定不再逃避,只是敷衍道,“我玩一会儿,等下再做。”父亲面色更沉,倒是妈妈,伸出手来抱住她的腰,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问道,“想不想吃东西,妈妈给你做。”陶诗序见他们那样子,怎么还会有心情吃东西,摇了摇头,伸出手来抓住妈妈的手,她在夜风里吹了那么久,本来以为已经够凉了,没想到妈妈的手更冷。妈妈将她的手反过来握住,陶诗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问道,“你们究竟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