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咄咄的闷响声,却带来了与设想完全不符的现实。
那不是金属刺穿ròu_tǐ,撕裂皮肤的声音,也不是箭矢撞击铠甲的金属的声音,而是木头和石头与箭矢撞出的——箭雨在火光中闪烁,刹那间已经在两侧地面的林木间消失不见,偶尔带来这些穿透木头的摩擦。
而那些人影,仍旧在轰隆隆的向前飞奔。
“是幻术!”
指挥官的喊声终止了箭雨,但这分辨已经晚了……几乎所有埋伏的位置都在这个瞬间的攻击中更暴露了出去!几道纤细的红芒划破黑暗,可怕的热风瞬间就已经爆发到了整个丛林!
火焰的红光再一次撕破了黑暗,只是这一次不再是一闪即逝的爆燃,魔法的力量盘绕上所有可以燃烧的材质,地面上的草皮一下子就变得焦干,继而冒出滚滚的浓烟,树木的老枝上窜起星星点点的光,但是最容易燃烧的无疑还是那些隐藏其后的麻布和棉。一个不幸站在了火球落点附近的弩手瞬间已经成了一团人形的火球,他奔逃着,可怕的嘶哑嚎叫仿佛一根刺入缓慢每一个听者心中的剑刃,而且还是遍布锈蚀的。
冲击的‘骑士们’蹄声滚滚地穿过小镇上的街道,但在下一个拐角,忽然爆发出一片浅蓝色的光影,原本清晰地身体扭曲幻化,最终消失在空气中,露出其后队形松散,正在缓慢前行的数骑。
防守一方的法师已经到了。
几个骑士互相对望一眼,毫不犹豫的齐齐举手,数个价值不菲的卷轴就这样在他们的手中开始燃烧,魔法的文字升腾幻化,在前方的一片空地上点燃起四个新的火头。而它们的制造者们已经分散,各自冲进了一个方向的小路,继而各自从马匹上飞身而下。隐藏在黑暗中。
即使有多少卷轴,骑士也无法跟真正的法师正面抗衡。他们早已经被这样教导,而唯一能够给予他们一些机会的,就只有巷战——为此,他们此刻身上已经穿上了一层深蓝黑色的罩袍,将铠甲的金属反光完全遮掩。
马匹在这个时候也不能保护你,反而会让你的目标变得过大,向着敌人冲锋这样的想法更是绝不能有,必须小心的隐藏在暗中。用火球去攻击每一撮聚集起来的敌人,记住你的任务,就是尽可能的杀死对手,你的每一分精神都不可浪费,只需要将火球投进对方的中心……
一个骑士依靠着房屋的边缘,尽可能的平息着自己的呼吸……那不是因为疲劳,而是因为兴奋。
挥手之间就可以取人性命,而唯一需要承受的,不过是头脑中隐约开始混沌起来的麻木疼痛。
法师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吗?
他紧紧地握住手中的一个卷轴,拨开上面的搭扣时。手指也在轻轻的颤抖。不可抑制的兴奋仍旧在侵袭着,和那种麻木混在一起,他无声的复颂着自己需要的规则。同时提醒自己还有三次机会,而目标则是尽可能的给对手造成混乱,杀伤敌人。
从那些埋伏的弩手,还有立刻便出现的法师来判断,这里就是他们的目标无疑,所以接下来只要按照骑士长大人传达下来的命令行动就够了,这可是为了维护皇帝陛下的荣耀,救助陛下的血脉……
虽然得知这个消息不过是两个沙漏刻度之前的事情,而且骑士长并没有说得很详细。但是年轻的骑士心中还是立刻就被猛烈的荣耀的浪潮所包围——救助皇室成员,那不正是一位金瑾花骑士能够得到的最大荣耀吗?那几乎是他二十几年的生命中从没想过。不,其实是一直都压在心中的某种梦想……
自己就要实现一位金瑾花骑士最大的梦想了。能够为皇室效忠……那可是象自己这样的外省骑士一辈子也等不到的机会。
好,那么,接下来,就去惩罚那些该死的敌人吧,这些敢于挟持皇家血脉的敌人,可耻的叛徒,那个卖国贼的同党……统统在这魔法的火焰中哀号吧!用你们的死亡,为我等的荣耀铺垫出一条灿烂的道路……
伸手扯开了卷轴,他的目光盯着街巷尽头已经聚集起来的一群士兵,但是张开嘴想要念诵出那个引导咒文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了,而且一种冷冷的液体正在从脖子上慢慢的流淌下来,麻木的刺痛混杂其中——他反射性的伸出手去抹了一把,暗淡的月光下,只看见手套上都是乌黑的液体,唯有其中那种冲上鼻子的腥气还有些熟悉。
那是血,是他自己的血。
这个反应让他大惊,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年轻的骑士两眼发黑地一头栽倒,以一个奇怪地姿势抽搐着,他的五官扭曲得几乎要绷断,从脸上掉下来,但是却叫唤不出任何的声音,只能徒劳的瞪大眼睛,看着眼前正一步跨过了黑暗的一双脚。
这双脚随即消失,出现,已经到了几十尺之外,在一声嗤的轻响里,另一个骑士同样一头栽倒,脖子上带着完全一样的喷着血的伤口,都是一刀刚好就把声带和大动脉一起割断,连一丝多余肌肉和皮肤都没有伤害到,如同最老练地面包师割开的面包。
最后的意识就那样模糊,只剩下那一片月光之下鲜血的颜色,慢慢铺满了思想中,那条荣耀光辉的道路……
火焰在升腾。
守军的行动极为迅捷,塔盾如黑色的墙垒般从几座房屋中向外蔓延,在城镇的内圈上构筑起一层层的防护,街道两边游走的阴影占据了每一个房舍的角落,而房顶上也开始都布满了手持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