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先观瞧一下,稍待有何高见再说予本人。”说着,徐世业已经把手里拿着的书信全部递给了坐在一旁、正在轻酌慢饮着茶水的杨集。
本来,徐世业详细的看完了书信的内容之后,想把前面几张中关于接取父亲徐盖及招揽郭孝恪的内容留下。但想了想,还是把书信及李密的军令公文一并都交给了杨集。事无不可对人言,其中也并没有太大的忌讳之事,剔除一部分反而会显得有些小气。因而,徐世业也就一股脑的全都交给了杨集看,借此也可以显现出他对杨集的信任和重视。
开始,杨集仍是表现出一副对一切事都很淡漠的表情,轻点了一下头就接过书信、浏览着。但随着逐渐的看下去,杨集的眉头就逐渐的皱了起来,瘦削、苍白的脸上也出现了苦涩的表情。无他,杨集也毕竟还是大隋皇族的嫡系子孙,看到书信中隋军惨遭败绩、作为大隋帝国象征的东都洛阳濒临危境的内容,他心里还能够好受得了吗?
“如此、如此看来,东都洛阳不久之后亦将会沦丧啊!不知将军对于那位李家逆子(李密)的军令作何处之?”大致看完了书信和公文之后,杨集仿佛像是牙疼一样、神色显得有些痛苦的微微抽搐着脸颊、言语踌躇的向徐世业问到。从杨集的口气中亦可听出:他此时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故而,他才把李密称之为‘李家的逆子’。
“其实,这个结局早已经在本人的揣测之内。故而,在汲郡安之后,本人才显得有些过急的委家兄把先生父女护送而来。不过,先生亦无需太过悲观。瓦岗也许会取得一时的胜势?但以本人估测,隋庭的底蕴毕竟还很丰厚,瓦岗如想再更进一步的攻取东都,却也并非易事。”徐世业沉吟着稍稍的解释了一下着急把父女二人接来的原因,也随口安慰杨集道。
“唉……!大势已颓,此亦乃是早早晚晚的事尔。”表情沉重的杨集,轻轻地摇了摇头感叹着说到。
“先生说得是!只是东都以后将落入何人之手却尚未可知也?”认可的点了点头的徐世业,仿佛对杨集没有一丝避讳的缓缓说到:
“有些话,本人份属瓦岗的一员,本不应自挫锐气的丧失信心。然智者当自省。今日本人就把心中之所思说于先生,也就算为本人将要恳请先生去办之事作以解说吧!
瓦岗之所属,本就只是一些无有长远思虑的草莽之人所啸聚之众。现在虽有了家世显赫之李密等的加盟,但李密此人原本就是一个心狭窄、极其自负之人。由其给家兄所传之军令,先生就可窥其中之一斑:其人现就已经开始不可一世的以为可以掌控天下大局矣!瓦岗之内部互生龌龊、瓦岗盛极而衰亦将不远。
然天下纷乱若此,又岂仅是瓦岗一支孤旅所促成尔?怀宏图大志、欲面南背北而称尊者实是大有人在。而其中之人,绝不缺乏既拥有雄厚的人脉、又具有着雄才大略者,彼等现在也仅是在觊觎着一个绝佳的机会而已。一旦时机成熟,彼等必将会声势浩大的揭竿而起。到那时,则大隋的江山社稷才是真正的堪忧啊!
其中之人,本人也不妨稍向先生列举一、二。先生可知如今之太原李氏之雄呼?先生可知奸佞之臣宇文氏之过往呼?……”随着徐世业的娓娓述说,杨集的脸色逾渐的凝重起来。但听到最后,也不免大生疑惑的说到:
“将军虽然年少,但见地之高超、为人之坦荡学生深为敬佩,故而当时才听从将军之言、并跟随将军前往了黎阳。学生当时也就是想能够尽一己之所能的帮衬将军一把,为黎民百姓尽些心力,以赎本乃学生同同源的炀帝对天下万民所犯下的罪孽。
然适才将军之言却又有些令学生心生疑惑。杨家的江山得自于宇文氏,宇文氏之子孙昼思夜想的欲重夺江山、因此而刻意的在祸乱大隋朝庭学生亦已想到。但将军所言之太原李氏又将如何?将军可是说的李淑德(李渊字淑德)这一脉?彼等可是大隋皇室的宗亲(李渊的母亲和杨广的母亲是姐妹)呀!彼等又安能生有异心?”
“先生何其愚也!”徐世业满脸苦笑的感叹着摇了摇头接着说到:“本人表字弘德先生已知。先生此后就以此来称之本人吧!否则,先生总是‘将军、将军’的,让一直把先生当成‘亦师亦友’的本人闻之十分的不适……。”
徐世业见杨集仿佛还是像在纠结于之前的问题似的只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眉头紧皱的望着自己,也就接着说到:
“本人适才有些失言的说先生‘愚’,实是心有所感。在无限的权欲面前,父子、亲兄弟尚且会自相残杀,何况仅仅是皇室的宗亲呼?先生本人又曾身犯过何罪而被贬黜远徙?亦无外乎是炀帝忌惮故师(徐世业自诩是杨爽的隔世弟子)之无人可及的威望尔。
据本人所知,李淑德本人原就极擅藏拙的雄才大略。也许是先生多年远离朝堂而尚不得而知?现在李淑德之本代子嗣均已成人,且才略均不稍让乃父的有过之而无不及。李氏一门虎狼也!安能不思吞噬天下?以本人窃思:如有篡隋者,必李氏也。”
“将……、啊,弘德看人、看事之准,学生深信之。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呀!偶思及当年京城曾传扬‘桃李结子、洪水环绕杨山’的童谣。学生适才尚思是应在李密身上,原来是应在李淑德身上……。不过,学生其实、其实……。不说了,说之亦有些徒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