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清岚回贝勒府,先去拜见了那拉氏,见了李氏,又窝回了自己的院子。
“你额娘如何?”胤禛晚上过来,问道。
清岚笑吟吟道:“阿玛和额娘对爷很是感激,千叮咛万嘱咐让奴婢好好谢爷。”
胤禛让小女人习惯地坐在自己腿上,但听她清婉的声音又响起:“额娘一切都好,不过就是年纪大了,恐有些困难。现在额娘把所有的事情都推脱掉了,安心养胎。”
清岚不着痕迹地查了,是个男胎。乌雅-和倫泰特地请了经验丰富的大夫,亦说是个男孩。盼了二十多年,终于得个嫡子,不由心花怒放,只把白佳氏捧在手心里。但家务事却不能拉下,只好又让柳姨娘和苏姨娘共同管家。
前两年和倫泰很是冷落了柳姨娘一段时间,又将刚刚诞下的庶长子抱给白佳氏抚养,取名额图浑,意为身强力壮,对他期望甚高。
白佳氏对额图浑虽不若亲生,却也十分照顾,毕竟当时他有可能是乌雅家后代唯一的男丁。小孩子虽不记事,却也最认人。自小就在白佳氏身边长大,自是亲若母子,对柳姨娘刻意的贴近和故作的亲热倒是有些生疏。
柳姨娘暗下里没少恨得牙痒痒。
这些,白佳氏虽没对清岚提起,但这次回去,见到柳姨娘皮笑不笑的表情,自是也猜到几分。
现在,阿玛却让柳姨娘管家,着实让清岚心忧。为了额图浑的将来,柳姨娘说不得也会做些动作。
白佳氏却安慰道:“无妨,额娘心里有数。”
家里下人早就被她梳理了一遍,纵然不管家,家里的一举一动也了若指掌。
清岚又炼了几副避毒、调养身体的药丸,让白佳氏悄悄的收了,却说是胤禛的赏赐,让她不要声张。
白佳氏自是明白,见女儿如此得宠,气色比出嫁前好多了,便也放心不少。
清岚说话的时候抱着额图浑,小家伙胖乎乎沉甸甸的,也不认生,很喜欢清岚身上清新自然的味道,一直窝在她怀里不肯下来。
母女俩着实说了不少悄悄话。
提到二妹文欣,白佳氏叹了口气:“她那个眼空心大的子,贾府岂是好相与的?当今的娘,国公之家,族人众多,哪里像家里这般简单,着实吃了不少亏。”
文欣也回家过一趟,哭哭啼啼的,直说那些大姑子小姑子,太太婶婶们都欺负她,连家里的下人也不把她放在眼里。贾府惯是会奴大欺主的,长辈身边有脸面的奴才比主子还要体面拿大,何况贾蓉辈分又低,文欣不过是个继室,家世一般,为人行事更不若前任秦氏那般婉转袅娜,深得人心,更是没几人将她放在眼里。
荣国府的三个姑娘倒是极好的,的林姑娘仙人一般的人物,宝姑娘对她最是和气,轻声细语的,也从不拿斜眼看她。只是她们错了一个辈分,绣花枕头般的文欣对她们却是没有多少共同语言,接触也不多。
宁国府更是乌漆麻黑一团糟,外里亮堂,内里却坏透了心。
贾蓉只把她当成个摆设,每日里斗**走狗,豢养戏子,甚至公然在府里嬉闹。她一旦与贾蓉计较,两人便大吵大闹,连她婆婆尤氏也劝她安分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宁国府……”白佳氏皱眉,深深地忧虑。
文欣回来了一天,便是抱怨了一天,把贾府从上到下数落个遍,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念叨一通。甚至还说到前任秦氏去世的内幕,与公公……说到这里,慌得柳姨娘一把捂住她的嘴,恨不得扇她两个耳光。
清岚想起这些腌臜事,却也没必要对胤禛一一道出,只是怀了与白佳氏一般的担心:“贾府以后……”千万别连累到自家。
胤禛显然知道得更多,沉吟一下,便道:“提醒你阿玛离贾府远一些。”
清岚深以为然,次日便着人去通知。
乌雅-和倫泰见长女刚走一天便又差人回来传话,心知此事是极重要的,便在房接见了四贝勒府的人。听罢,将这些话记在心里。此后,与同僚贾政来往更少,与贾府,除了与文欣接触之外,更无丝毫其他来往。
康熙四十三年,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选秀,意味着贝勒府又要进新人了。
沉寂了两年的后院又开始暗流涌动。
打听消息的,向内务府的探子传话的,初选刚过,各秀女的信息便私下里到处流传,众人猜度着有可能指入府的人选。
那拉氏倒是沉得住气,德妃早早地跟她提过,胤禛后院的人太少,子嗣更少,这次,定要好好斟酌,不止指一个,让她早有个心理准备。
一人郁闷不如众人郁闷,那拉氏将这些话都传给了李氏、武氏和清岚,连幽的宋氏都有看管的奴才在院子里聊天,不经意间的透露出来。
正在佛像前跪着念经的宋氏拨转着手里的念珠,顿了一下,复又继续念经,眼神微闪,不若方才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