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萱倒没有想到水杨花如此的心狠手辣,谁不知道贾氏只是在乱叫,想让她死?再过几十年也是她想要旁人代她死。不过那话说得解气,如果不是水杨花抢了先,她开口也会让贾氏去死。当然,有人代劳的时候她不会非要自己强出头的。
她是丁家的恶妇,不是丁家的蠢妇:同样的话出自水杨花可比出自她口中要强多了,只是,嗯,有那么一点不如自己喝出来解气。但是紫萱想得开,凡事总在得失之间嘛,有得就要有失,做人有时候不能太贪心的。
贾氏还在可怜巴巴的哭,期望着朱老爷还能为她顶起一片天来;而门外女儿的惨状也让她极为担心,只是此时她顾不上那边先要顾她自己。
水公子看着朱老爷:“看你家大女儿,就是嘴巴坏点儿心可是软得很,你身边这个歹毒的妇人送官究办怎么也要来流放;她也是一心要寻死赎罪的,听听,你家大姑娘说什么?只是让她叩砂向你的原配夫人认个错就好了,不要她的继母死,也不要送她继母去见官,这样的女儿你说她不孝?”
他扬起胳膊来看看门里门外的人:“大家给评评理,这叫不孝吗?换作是大家,这样的毒妇你能忍得下?逼死了生母、害得幼弟也差一点死掉,就不说贾氏毒妇怎么对朱家大女儿的了,可是看看朱家大女儿,啧啧,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为了一个孝字居然咬牙咽下了所有的委屈、痛苦;这还能叫做不孝吗?依着在下看,这是至孝啊,大家说对不对。”
“对。”门外的人有人大大的答了一声,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孝女”之声。就这么一转眼的功夫,朱家大姑娘朱紫萱的恶女名声消失了,变成了纯孝、至孝之人。丁家的仆从们也被门外的叫喊声感染,一同大声的喊了起来:孝女这名,板上钉钉了。
贾氏的泪水不流了,她张大嘴巴看着水公子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来头,居然几句话的功夫就给朱紫萱弄了一个孝女的名头,还给她安了个毒妇的名:门外聚集了多少人?黑鸦鸦的本看不到尽头,这么多的人把话传扬开来,她以后怎以有脸出门?
她回头抱住朱老爷的胳膊,扯起朱老爷的衣袖拭泪擤鼻涕的大哭起来:“妾真得活不了了。”她不要给朱紫萱的生母叩拜,不要说是一路拜到坟头上去,只要她一跪就等于是承认她是个毒妇。
人言可畏啊,人言可杀人啊。看朱紫萱差点被人逼死就知道了,现在朱紫萱是破罐破摔什么也不在乎了,可是她不成啊,她还有女儿未嫁、有儿子未娶,这名声二字可是值千金。打死,她也不能跪。
紫萱也被众人的大喊吓了一跳,然后狠狠的瞪了水杨花一眼,心里恨意滔天啊:你说,她是招他还是惹他了,一没有请他二没有邀他,他哪只眼睛看到她需要把恶名拿掉了?这不是坏她的大事!
银钱好不容易有了,只等着把田庄什么的一卖,再重新买个小庄子就可以离开丁家,从此和丁家井水不犯河水,当然和朱家也是一刀两断;可是这个可恶的水杨花在这里添乱,刚刚帮得忙的确不错,可是现在这个忙却是帮倒了。
她当然知道水杨花是好心,可是这天下的很多的事就坏在好心上!就因为水杨花是好心,所以坏了她的事她还要承他一份情,还不能给人家脸子看,真是越想越生气啊,忍不住再瞪他一眼。
丁侯爷看着众人被水公子几句话撩拨起来,负手在那里想得却是旁的事:如何能让水公子在丁家住着的时候,帮丁家赚到大笔的银子,还能助丁家有个长远的打算呢?这种本事,可不是人人都有的,财神爷请到家就要看牢了才成。
想到这里眼光一错就看到了紫萱,刚刚好看到紫萱暗暗的、狠狠的送了一捆“秋天的菠菜”给水公子,他的心底泛起点点的不舒服来;但他是个有脑子的人,转念想到水公子和紫萱是第一次见,朱紫萱在不知道水公子身份的时候,不可能会生出好感来的。
再说朱紫萱三年来虽然让他不喜,但是其妇德无亏却是人人共知的。于是他又细细的看一眼,看清楚紫萱眼中的冒出来的怒火他才终于放下心来,却也微微的皱眉:怎么说水公子都是帮了她的大忙,她怎么看水公子反而好似有杀父之仇一样?紫萱自打醒来行事就有些,嗯,不太正常,也许应该听母亲和芳菲的,请个道士神婆什么的给她瞧瞧,不会当真是什么虚病吧。
这个时候的朱老爷已经有些无地自容了,生意人讲究就是和气生财,讲究的就是不与人结怨,讲究的就是一个名声,可是今天他可被紫萱给害苦了。但是此时他是不敢怨紫萱的,文昭也不在眼前,就是在眼前他敢加一指于儿子身上吗?
于是哭哭啼啼的贾氏自然就成了朱老爷的出气筒,他一把推开贾氏:“我常年在外奔波做生意,为得就是养家活儿,却不想你能做出这样的恶毒的事情来。我不要听你说什么,现在就给你两条路走,要么你就自尽于人前向我那辛苦劳一辈子、却无福气享受的原配谢罪,要么你就依萱儿之言,给我一步一个头叩到萱儿母亲的坟前!”
商人逐利,就如他知道把军情报给朝廷一样,深知要如何做才能为自己获得更大的利益:在外人面前;在自己人面前,他就是一家之主高高在上,所有的利益当然是他的。此时,他又怎么肯冒险相护贾氏?眼前的这些人不是紫萱他的女儿——不会和他生出隔夜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