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了,没想到被人盘下来做了酒店。齐桓整个人都压在窗帘上,当他抬起脊背时,那轻薄的窗帘依然纹丝不动。他走到床边,坐下来,拓永刚的衣服边卷着,后腰露了一段,差不多是尾椎骨这里,脊椎沟深深地凹陷下去。齐桓徒劳地扯了扯他的衣服,扯不了。想不通为什么小时候怎么听了那么多鬼压床的故事,他都坐在床上了,那人都没有一点反映。看来长辈的故事都是靠不住的。

齐桓死心地把手轻轻搭在拓永刚腰上,劲儿使得重了,手会直接穿过他的身体。拓永刚的肩胛骨微突,肩背宽阔平坦,腰身并不粗壮,屁股紧窄,抱着感觉真是好。齐桓是真的舍不得拓永刚,他的刚子,说句掏心窝的话,齐桓爱他的人,也爱他的身体。那滋味真是销魂蚀骨,再也找不到一个能像他这样和自己合拍的人了。齐桓说过他为他疯狂,他狠狠地要他,有时甚至是粗暴的。见面的机会少得可怜,积蓄在心底的情感就如同厚厚地壳下流动的岩浆,炙热滚烫,似乎唯有那样做才能释放出那股骇人的能量。他咬他,齐桓心甘情愿地承受,就像他心甘情愿地接纳自己。

齐桓从心底里奢求能跟他一辈子过下去,齐桓不会酸倒牙地说什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估计他要这么说会被人暴揍一顿。那小子为了证明自己不比他差,可是很舍得下重手的。可人算不如天算,齐桓没有料到自己会这么早就死了,于是,一切都成为了泡影。

拓永刚活动了一下手臂,侧着脑袋垫在手臂上,两只眼睛在黑夜里眨了眨,目光炯炯,没有丝毫的倦意。齐桓也趴着,跟他面对面,酝酿了一下,齐桓露出了个笑脸,“怎么不睡?嗯?也不吃饭。变仙啊?”

拓永刚乌黑的眼睛又眨了眨,齐桓一动不动。拓永刚“盯”着齐桓看了好久,那双晶亮的眸子渐渐地黯淡下来,眨眨眼,他翻个身仰躺着盯着天花板。明天要去齐桓家,他没有见过齐桓的爸爸妈妈,仅仅在齐桓的钱夹里见过一张照片。听齐桓说他的爸爸在工厂上班,妈妈没退休前是街道办的。为这个,齐桓还开玩笑说,他们两门不当户不对,他攀上高枝了。这年月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拓永刚踢了他一脚,齐桓哈哈笑着把他压在身下,不由分说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亲。

几年前的事了,现在想起来就像是昨天的事一样,每一个细节都是那样的清晰。拓永刚抬手用手臂挡住自己的眼睛,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不曾想起。

又是一夜未眠,第二天天一亮,拓永刚就去了齐桓家。去之前他从超市里买了一堆的东西,齐桓家住在一条巷子里,那是他爸爸的单位新盖的集资房,旧房子其实也能住,但这房子原先是想给齐桓转业回来的。如今这簇新的房子里就住着齐家老两口。

拓永刚一进小区门就遇见一位抱着个小婴儿的女同志,那孩子在他走过之后就开始哇哇大哭。声音大得拓永刚都不由自主地回头去看了一眼,跟在他身边的齐桓明白,其实那孩子是他给惹哭的,像这么大的小孩子是能“看见”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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