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灯光本就打的充足,如今在这样的光线下一照,程亦风给热粥泼到的地方就越发显眼。白玉般的手背上,红了一片,看着便觉得心里一阵发揪。
陆长安二话不说的拉起程亦风的手背道:“是不是烫的疼了?该死该死,我怎么这样不经心!”
程亦风被刚才那一下猛的疼痛激的眼眶都有些发涩,只觉得手背上火辣辣的,疼的让人直皱眉头。
陆长安见他不说话,便更加焦急起来,又道:“走,我先带你去屋里冲一下,上点药。”
谁知程亦风却微微侧过身子,蹙眉道:“不必了,我自己料理就行,你把饭吃了吧。”说完,转身便要走。
陆长安哪里肯让,迈步上前从手搂住他喝道:“这时候跟我闹什么脾气,走,回卧室去!”
程亦风轻轻推开了他,低声道:“算了,我心里头也没有埋怨你的意思,你跟过来,一会儿无非也就是再加一顿争执而已。”
边说边迈开步子往门外去,陆长安怔了怔,又抬腿跟上道:“你这话叫什么意思?我看你半点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的模样。你明知道我不喜欢你同那个孟季冉来往,偶然遇上也就罢了,如今竟还相约碰面了。”他的语气急促,“你就没想过,我心里头是个什么想法?”
程亦风头也不抬,淡淡道:“今日这件事情,我已经同你做出了道歉,你要是不能消气,我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你是没有法子,还是本就懒得同我多说?”陆长安高声质问,“不过是出去见了一面,回来对我的态度便扭了一大圈么?我倒是觉得好笑了,如今竟又是因为这个孟季冉,你同我生争执。他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横在咱们中间!”
陆长安心里一急,说话的声音难免拔高了几分,程亦风身子一僵,回头看着他道:“说的是,一个孟季冉,你都觉得他不足以起到什么影响。可如今,又是谁抓着这事情不肯放手,咄咄逼人呢?你并非是针对他,而是心里头信不过我罢了。”
陆长安一愣,见程亦风说完便转身要走,心里咯噔一下,张口喊道:“你往哪儿去?要走就走,有能耐别给老子回头!”
程亦风却果真没有回过头来,脚下的步子一顿都没有停顿,径自走到卧室门外,打开门进去之后,咔嚓的在里头反锁了起来。
陆长安这才觉得两人是当真吵起来了,他又怒又气,可想起程亦风手背上的伤,心里又觉得心疼起来。
然而在这种情状下,要他如何能说的出一句软化来,他走到卧室门外,狠狠的盯着这扇门。他若是想进去,程亦风一千个法子也拦不住他,不过是一道门,千军万马又能拿他怎么样?
可是,进去了又如何呢?
陆长安想到程亦风刚才神情淡漠的说道,“你并非是针对他,而是心里头信不过我罢了。”
好啊,好啊!
我为你做这许多事情,一颗心恨不得掏出来都塞给你,结果现如今,竟连生气也要受到质疑和责怪了。
陆长安的拳头攥紧,只觉得一颗心被剖成两半,一半冰凉一般火热,不是滋味透了。
你要公平,你要自尊,我统统给你,可是到了如今,你又拿什么来给我看?陆长安真恨不得冲破这道门,对着程亦风大声喝问。
但是他却万万不能这样做,要是闯进去,一时间克制不住怒气,陆长安也不知自己会不会再一时莽撞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最终,陆长安在门外站了许久,也没有强行推开这一扇门。他扭头走去,到了走廊尽头的时候,狠狠的在墙上猛捶了一下,抓起一个瓷花瓶就朝着楼下扔去。
老徐被这一声吓得赶忙跑出来瞧,刚要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却瞧见陆长安一脸沉的在楼上站着,当下便不敢多言了。
陆长安喝道:“愣着干什么,成日除了吃饭不会做别的了?看个人看不住,拾掇这废物也不会了?”
老徐心中叫苦不迭,也不知这位主子又是哪口气喘的不顺,连忙喊来人清扫地板,整个厅里头氛围紧张,佣人们也不敢多言语,手脚麻利的埋首干活。
程亦风靠在门里,听见外头那些动静,心口闷得难受的厉害,后头又听见陆长安喝问老徐的话语,便觉得心里更加酸涩起来。
手背上的伤,这会儿倒显得不怎么疼了。
他慢慢走到窗旁,拿起水壶给几株花草浇了水,闻到花朵散发出一股有些稀薄的香气。而后又坐了下来,也不急着去冲水,只自己静静坐着。
屋里头是很暖和舒适的温度,程亦风却觉得手脚有些凉意,心里头也是不安宁的感觉,口隐隐发凉。
这会儿又有人敲门,他抬起头来,却听到外头传来老徐的声音,“程副官,您歇下了么?我来给您送伤药。”
程亦风怔怔的走到门旁,打开门接了药,看了看手背,叹了口气。
伤处已经没了刚刚那会儿的灼热痛感,然而让水一冲,再一抹药,难免就将疼痛的感觉又激了出来。程亦风一边上药,心里头便一边回荡着陆长安方才的模样和话音,想了半晌,他才猛的摇了摇头,告诫自己,不能再想了。
今晚的事情,自己纵是有不对的地方,也已经做小伏低,何况自己也不是去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道了歉,还要如何呢?
两人在一起,谈了亲密的朋友,就要干涉到这个地步么?
稍有不满,就要争吵,用激烈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