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走到榻前,静静等着齐王发号施令。只见齐王自床上坐起,指了指桌上茶壶,玲珑便走过去,伸手探得那壶身已不是太热,于是拿起茶壶去间壁添了些滚水回来方才给他倒上。
齐王接过茶水,并没有急着去饮,只侧着身子靠在床栏上,眸色淡淡地望了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可有什么不对的?”玲珑被他瞧得心下有些发怵,不由自主地伸手捋捋鬓边发丝。见他又朝自己招了招手,便有些茫然地又走近了一点。齐王的目光忽然变幻莫测起来,“燕玲珑,你有喜欢的人吗?”
玲珑一下被这没头没脑的话问得怔住,抿了抿嘴唇不知如何作答,却见自己这位夫君似乎丝毫不觉得这话问得有多唐突,正似笑非笑饶有兴味地望着她,一时心里倒觉得有点滑稽又有点悲哀,于是苦涩地笑了笑,“有过。”
既是有,却又是没有……
曾经有过,如今却不再有,也不能有。
果然是一个善于辞令的女人……殷勋对这似是而非的回答有些不置可否,踯躅片刻忽的勾起了唇角,只是那笑意中却仿佛带了丝丝寒意,“你怨我吗?”
“不敢。”玲珑依旧将视线线低低垂落,避开他的目光,语气淡淡地说。
不敢怨,到底不是不怨。虽不是真话,却也不是谎话。
“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吗?”殷勋眉头微微一紧,语带嘲弄,心里却说不清到底是欢喜还是失落,眼中凌厉的目光忽然暗了一些,“燕玲珑,抬起头来。”
自刚才起,齐王便一直这样连名带姓地唤她,而不是如之前那样称呼王妃。难道他们之间,真的就连那一层淡漠的客气都要没有了吗?
是啊,她又懒又疯,早已声名扫地,对他来说只是一个累赘。
如是想着,玲珑心里忽然说不出地黯淡起来,只依言默默抬起头,却猝不及防地对上男子唇边的一抹清浅笑意,仿佛带了前所未见的不可思议的温柔,“你累了吧?”
累……她的确很累,不止今日,一直以来都很累,早已身心俱疲。
见女子默认地点了点头,殷勋猛地伸手拉了她在床边坐下,他的力气还是那么大,大到玲珑本不能抗拒。
细细抚过女子掌上细密的茧,殷勋的心头蓦地泛起一层酸楚,可怜二字几乎脱口而出。良久,他望着玲珑,目光灼灼,语态认真,“燕玲珑,我开始有点喜欢你了。”
玲珑闻言面色立时一僵,骤然用力将手抽回,起身直退后两步。最听不得这种话了,夏云翊喜欢过她,林立人喜欢过她,却一个都不能留在她身边。玲珑紧紧咬唇,几乎要将嘴唇咬得发白。
忽觉手中一空,殷勋的神色也跟着一沉,眉峰微蹙,迫人气势尽显,目光游移在女子微俯的面颊上,好一会才渐次柔和,似是看穿她的狼狈一般,“怎么,又怕了?”
“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吩咐厨房去做。”玲珑避而不答,定了定神将视线转向别处。
“叫他们弄些你喜欢的就好。”殷勋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继而脸上忽又一冷,语带倨傲,“吃饱了喝足了才有力气伺候本王,不是吗?”
玲珑实在没有什么力气再和他斗心思斗嘴,只闷声不响重重甩了帘子出去,看得殷勋不禁又是哑然。
天刚擦黑的光景,厅里便摆好了饭。白姑姑得着信齐王莫名其妙把王妃安置在烟涛苑,还支开了贴身伺候的丫鬟,便有些不放心地过来了。进屋却见两人正彻底以一副食不言寝不语的姿态低头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