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小雨催生万物,幸好是下在庄稼还没有熟以前,雨并不大,只是淅淅。来弟一早起来的时候,可以看到小雨已止。
这一觉分外香甜,也许是雨声入梦的原因,只觉得那细碎雨声有耳边有如催眠小曲儿一样催的梦香,催的梦甜。
站在屋门口的来弟懒懒地伸一个懒腰,听到身后有弟问:“姐,苗都发了吗?”来弟这才想起来,自己刚从炕上坐起来的时候,有弟先就是一句:“菜苗该发了?”
“我看看去,”来弟这才往外面走,一院子泥地,中间只有两到三块青石板,只是小雨并没有泥地泥泞,来弟刚动步,身后是有弟颇为期盼的声音:“姐,昨天苗都拱地了,今天一定发。”
嘻嘻笑着的来弟是头回听说,虽然是觉得有道理,不过有弟嘿,真好玩。来弟有空闲儿时间就去城里卖柴,再去雕师傅家里跑一趟,混个脸熟,话说推销东东,不是这么容易的,要勤去客户面前晃一晃才成。
有弟包揽了家里一切可以包揽的活计,下地里锄草,看着人施肥,家里的洗洗涮涮,有余的时间下来就坐在种下菜子的地旁编蝈蝈笼子,让来弟担去城里卖,这是夏天的时候,草虫儿啁啾的正欢,正好是来弟又挣几个小钱的好时光。
“有弟,出苗了,”来弟欢喜的声音一直传到屋里,然后听到有弟小脚步声“踢哒”响往屋外来。这是有弟每天要看着苗,前几天就说这地都不一样,应该是苗在拱地,来弟偏就看不出来这地哪里拱了,泥地原本就不平,不过种地这个技术,来弟是分毫没有,有弟就是说苗陷地,来弟也只能听着。
院子原本就是不小,空地都收拾出来,若干沉年的土胚墙头,碎木头屑,石片儿都收拾到一旁堆的整齐,院子里尽有的空地上,全被来弟种上东西。
当然不一样的菜子儿出苗时间不同,今天小雨过后,早晨天边有一道淡薄的彩虹,来弟家的业余菜地出苗了。几瓣小小的嫩苗秧子看的喜煞人,来弟和有弟并肩站在一起,看着这爱死个人的青苗出来。
这可不是几瓣青苗那么简单,这代表着一架丝瓜,一年的瓜子儿零食,如果出的好了,还可以卖些钱吧。家里伙食也可以改善,来弟欢喜不尽地在有弟头上抚一下,觉得这几瓣自然生长出来,随风雨而至的青苗,比来弟以前上学拿奖,在公司拿奖还要开心。
开心过后是干活,有弟去屋里烧锅做饭,来弟则把蝈蝈笼子收拾一下,坐在屋门前和有弟有一句没有一句地说话:“有弟你蝈蝈笼子编的真好,最近挣的钱都是有弟挣的。”所以一个大子儿也不敢乱花。有一天卖的最好,一文钱一个,卖了一百多文,来弟满城里脚都跑酸掉,回来的时候也没有敢买一个白面炊回来姐弟加餐,就是有弟太辛苦。
编笼子竹篾子扎手不说,晚上逮蝈蝈儿,这是蝈蝈儿刚出来的时节,不是太好逮,亏得有弟能逮许多,让来弟看着只是汗颜,这逮蝈蝈儿象是也技术活儿。大家公子哥儿斗蝈蝈儿,看头看须看爪子,其实还真是个技术活儿。
有弟在灶前烧火,小脸儿上笑开花,还同来弟谦虚几句:“姐最辛苦,要担着卖呢。姐,你说的对,你爱送人几个就送人几个吧。”
来弟吃吃笑,有弟这话有缘由,来弟数数一共送出去几个,雕师傅家里为混脸熟送了两个去说是他干活闷了听着解闷;往安公子家里还是送了一担柴,那个安三脸色活脱脱:“你就是来打抢的,”来弟那天负重,送了平时的两倍柴去。又送了一个蝈蝈儿给安三,留了一个给安公子,不知道那安三送不送到还是打了短儿;还有一个送给王媒婆。
吃吃笑的来弟一提这个就笑的不行,这蝈蝈儿就是夜里在王媒婆窗下叫个不停的,费些功夫捉回来再送给王媒婆这个包打听,凡是有弟不知道的事情,来弟一总儿在王媒婆那里打听,这人好吃好喝好白话儿,这是媒婆的共了。
来弟家里没有好吃好喝的,有也不给她,但是来弟要打听事儿的时候,就陪着王媒婆白话儿就成,感觉这样的一个奸细包打听,倒是分文不花。不过喝完了回来多喝一碗水。
“有弟,姐以后不再送人了,也没有人送了,”来弟对有弟打包票,别人都不熟悉,就送没有这个道理。再看看出苗的菜地,来弟对有弟提一声儿:“头起儿摘的菜,要给三婶家送去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