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次日一早,大王嬴政得到昌文君禀报,遂率中军车马直趋溃军所居营地,千余郎官卫士,神情肃穆,手执长戟前后护拥而进。大王仪仗到处,被收拢的士卒皆拜倒在地。
到营地之中,那些溃军中的将佐,都已随国尉王陵侍立等候,见大王车马到来,这些将佐望影而拜,匍匐在地不敢抬头。嬴政看着这一众衣甲不全,颇显狼狈的将佐,高声喝道:“我大秦将士,向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不料寡人今日,竟看到如此丢盔卸甲的大秦锐之师!”
这些将佐伏在地上,心里一直七上八下。虽然说是尽赦前罪,全军士卒也就罢了,但终不知大王到底要如何处置自己这等官吏。待听到嬴政这斥责讥讽之语,心里反倒一宽。
嬴政冷道:“都起来吧!军中不必行此大礼!”
众将佐听令,赶紧起来,在王陵的率领之下,参见大王。嬴政见众人都是面带羞愧不安之色。遂道:“昨日既知临阵弃械,可见心中还知忠义,前时乃是受了奸贼蒙蔽,有情可原,寡人一概不究!”
王陵此时,已知羌瘣抢了城门,城中秦军,除了被嫪毐控制的卫军、郎官和驻守各部,中尉营垒一直是中尉麃公控制,并未出兵助逆。当即将军情报给大王。
嬴政和众大臣听了禀报,心中都是大喜过望,看来嫪毐一直也未曾真正控制咸阳大局。
嬴政问道:“以国尉之见,寡人该当如何?”
王陵朗声答道:“大王,麃公司马成乃我大秦老将,忠心耿耿,又善带兵。大王可速派重臣传旨司马成,调动大兵,一举平定叛乱!”
嬴政赞道:“国尉大人思虑周详,说的甚是。”
“调五百卫士,由卫士令章邯统带,护送昌平君进城,到中尉营垒传诏司马成。”
“这里一干军务,就由国尉大人处理,好生整顿,待后日进城,寡人可不想再看到一支败乱之军。”
“其余中军,随寡人入城,会合羌瘣平叛!”
众大臣、将佐轰然应诺,领了符节诏旨,立刻出发。只留下国尉王陵和昨日收拢的溃军,打扫昨日战场,整理部伍。
麃公司马成,虽在营中,但消息可不闭塞,听说昨日大王车驾到来,城外一战,卫尉竭大败而归。麃公就知道这场政争乱事,马上就到了出结果的时候。
越是这时,越要谨慎,前面都走对了,这一步犯错,可就前功尽弃了。
此时嫪毐之军,除了驻在其他几个城门外,大多聚集在王左近。昌平君见了羌瘣之后,问明情况,又补了五百军卒护卫,由章邯护送之下,直冲到麃公大营之外传旨。
这些日子,嫪毐和赵太后,没少派人带了诏旨赏赐到营垒来找司马成。或是几个郎官谒者轻车而来,或是大夫官员领兵过来。但都被司马成拒之营外。本就不出见!
昌平君一行,杀气腾腾的来到大营外。只见营垒戒备森严,所有将士都是弓上弦,剑出鞘,严阵以待。章邯收住兵马,独自乘车上前喊话,道是大王诏旨,宣中尉司马成接旨。
这些守营的士卒将佐,早已得了主帅将令,任何人不得放入大营。况且这些日子传旨的见的多了。本就不在意,答道:“这位大人,你还是请回,我家主帅有令,非大王亲至,任何人不得入营!”
说完,自己又嘀咕一声:“传旨,不知道又是哪来的旨意。”
章邯大喝道:“大胆,后面乃是御史大夫、昌平君熊大人奉旨而来,尔等敢闭门不纳?”
这将领却是嘿嘿一笑,喊道:“这位!什么大胆不大胆的,号称奉旨而来的多了,我家大人就是不见!你速速离去,否则我也不客气,乱箭之下,大人就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说着,一举手,手下军卒得了信号,纷纷开弓搭箭。只要他手一落,这数百支箭自然毫不客气就送给章邯尝尝。
章邯见此,也是无奈,只得回来禀报昌平君。昌平君熊启早已看到。暗自道:“这老儿倒是谨慎的很。生怕上了当呀!”
“不过由此可知,这一营之军,司马成是牢牢掌握住了,只效忠大王,难怪嫪毐调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