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二章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这句话虽不知道是谁说的,可用在这里却十分合适。
坐在宽大的汉室里,孙晟不禁感叹。
红黑相间的漆木螺钿嵌木案绘着饕餮纹,光鉴照人的青瓷砖发着冷意,没有多余的装饰,简练冷质中透出一股内敛的张牙舞爪,
尚武,
这是孙晟感触最深的。
她龇着牙暗地里挪了一下早就跪得发疼的膝盖,想:靠,小日本真行。这种破坐法一学就是几百年。
在现代跪坐几乎已经成了日本的传统特色,其实很少有人知道日本人最开始并不是这样坐的,最初的日本人和韩国人一样,男人是盘坐,女人是单膝竖立半跪半坐,室町幕府末期用来待客的茶室渐渐被设计成小房间,在这样坐容易碰到邻人膝盖才改为跪坐的,也有室町末期女的和服下摆变成直筒式的原因。但是在日本还未使用这种跪坐方式前更早几百年中国的就出现了胡床,随后几百年坐具更是越来越高,完全抛弃了自古以来沿袭的跪坐习惯。
但是很显然这里并没有完全抛弃这种习惯,同样沿袭儒家文化繁荣几千年的女尊国度里完整的保留了先秦时那种不羁又端谨的作风。
在孙晟看来这个世界真的很奇怪,地理轮廓也好,人种语言也好都跟原来的世界没有什么区别,但是细节处就有许多变化,别的不说,这个同样被称为汉民族的民族居然是个好战的民族,现在的版图比原来世界的还要大一些。虽也是以儒治国,但远没有达到独尊儒术的程度,倒像是春秋时的百家争鸣似的。
尚武之风源远流长,连周边国家也受到这种影响,在这里,健美稳重被视为所有男子的择偶标准。
就像大和高丽以及历史上所有学习儒家文化的民族一样,同样的种子结出了不同的果实。
同样是跪坐,孙晟清楚的感觉到了一些不同之处,日本是个资源缺乏人口稠密的国家,如何有效的利用空间是他们需要密切关注的问题,从室町幕府时起日本的内室空间就不断缩水,平安朝那种华丽的作风显然不再符合历史潮流,内室被最大化的利用起来,致而有条理的装饰风成为主流,所以,和室的感觉是致中有种束缚感。
而汉室最大的特点就是空旷大气,体现出主人的威严尊贵。赤色与玄色是主调,显得有些古拙庄重,美的漆器上极其夸张的喷绘着凶狠繁复的古神兽纹,有种唳飞冲天的劲头。可以说汉室的花费更大,更难以雕琢。
“我没跟你讲过,正坐时要上身挺直吗?”一个声音传来。
孙晟回头,却是他家小老爸,孙晟上辈子活到近20多岁,跟孙匀泉现在将将持平,加上心理年龄她怕还要大点,但她素来是个不成熟的,连个男朋友都没有谈过,对这个优雅里暗含犀利却时不时敲打她一下的贵君有种又敬又怕的情感,小时候被管束却没有社会负担的那种又烦恼又轻松的感觉又回来了,却是心里也是打心底认了这个父亲。
忙嗖的绷直了上身,垂眸作眼观鼻鼻观心状。
孙匀泉今天穿的是深色的古式曲裾,暗黑的流纹仿佛流动起来,双面夹秀着同色刺绣,无声的奢华,交衽处露出优美细长如天鹅的脖颈。
这里上流社会的男子在重大节庆时都会穿上传统曲裾,但像孙匀泉这么喜欢的不多,这几年,他几乎常年都穿这个,好在他相貌一流,有钱又有闲,足够他折腾。
孙晟细细的观察孙匀泉,他是她最亲近的异,两世加在一起也在没有哪个男如此细心的照顾她,虽然他并不像前世的母亲一样事无巨细的关照生活事宜,但他一步步的指导孙晟进入了一个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世界,轻柔却果断,直达心底。也是他使孙晟初步建立了对这个世界男的基本印象。
孙匀泉长的很美,他的美很有侵略感,深邃的轮廓细腻又流畅,瘦削的下颚绷出一个漂亮的弧度,长眉斜斜的向鬓角飞扬,挺直的笔,感的唇,冷白的肤质使人透出一种撩人的妩媚。
无关乎别,随便在哪个时空哪个地域他都是当之无愧的美人。
可是,有句古话怎么说的呢?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美人都长着一副蛇蝎心。有刺的玫瑰的不要采。等等等等。在孙晟心中孙匀泉自然不可能跟蛇蝎划等号,但也绝对知道此人严重表里不一,格恶劣,手段歹……咳,铁血。从他一个鳏夫可以压得孙家本家一众三姑六婆抬不起头来就可以知道了。
“坐的时候身体重心往后,双膝间留一拳的距离,”孙匀泉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进来就看到她龇牙咧嘴揉腰揉膝的样子知她是等得不耐烦了,为人父母的总会多方关注子女的成长,他的女儿其实并不符合他理想的标准,资质也就中等水平,但他深知人类的先天智商也差不了太多,更多的是靠后天开发培养,就是孙晟的耐毅力明显不如人,这可不太妙。
你不聪明,只要肯下功夫,有人点拨,苦心人天不负,必会有所成就的。但缺乏耐就不一样了,这个缺点不明显,你若是平庸一辈子也就算了,但对任何想往上攀爬的人来说就是致命伤。一遇到问题就逃避的人如何撑得起豪门的新一代。
如果换成其他父母大概也就叹句朽木不可雕也,但孙匀泉打定主意要把这个臭毛病给扳过来,因此平时总是有意无意的磨她的子。
“女当挺抬首方显峥嵘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