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喝了一会儿茶,良玉发问,赵栖桐便开始慢慢说起兄长的事。先说是龙凤胎,早前赵正没有生病的时候,赵栖桐常常穿他的衣服去骗王妃,趁机溜出门。因为赵正比她乖巧听话,王妃让他学什么就学什么,王妃觉得他乖,对他比较放任。赵栖桐从小就不怎么听话,当然就被管得严些。
可惜后来五岁那年,王爷战死,王妃闭门不出半月有余,赵正揪着她的裙角陪她跪了两天两夜,第三天醒来就发了烧。他们两兄妹本来就不足月,打小身体就不好,这一下子更是病来如山倒,赵正成了病秧子,再也没好起来过。
“这件事情……祖母十分愤怒……说要除了母亲的王妃之位,贬做……平民。哥哥……为母亲求情……加上……当时父亲才死没多久,母亲伤心之余……对哥哥之事……也勉强算是情有可原。祖母也是没能……忍心,把……哥哥接进了……皇,让御医养着。我跟在母亲身边,由母亲抚养长大。”赵栖桐慢慢的说着,偶尔说得费力了,便喝一口茶。良玉看她说得费力,起身提着茶壶为她续了一杯。又道:“王妃也不容易。”
赵栖桐却不发话。
良玉看她表情平静,倒也不像是有什么芥蒂。只是如果没有对王妃心存芥蒂,此刻也不该是沉默不语。
赵栖桐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我恨过她。”
恨她当年的疏忽让赵正一辈子只能在药罐中苟延残喘,恨她逼着自己学自己从来就不喜欢的东西,恨她毁了她最好的年华,让自己变成别人眼中的傻子。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因为父亲死后她没了寄托,把她所谓的“梦想”强加在自己身上而已。
良玉看她淡漠的饮尽了杯中的茶,不知何言以对。半晌,提起茶壶,又给她续上一杯。
“茶凉了,我再给你烧一壶罢。”良玉轻声道。
赵栖桐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良玉添上了茶叶,把茶壶重新放在了火炉上。
“天色……不早了,我叫人送你回去。”
良玉摇了摇头:“我再坐一会儿。”
她忽然记起赵正刚才的话来,他说前些日子赵栖桐为他守夜,似乎病了许多天。所以良玉见到她那日,她是尚未痊愈,才会嗓子沙哑的罢。
赵栖桐一番话说完,良玉倒不曾为赵正心疼什么,只觉得眼前的人有些可怜。哪里可怜了,她说不上来。但单看赵栖桐的神情,就觉得心中不忍。
“你的病可好了?”良玉忍不住问了她一声。
赵栖桐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已经……好了。”
良玉想起马上搂着她时那细细的腰,再看看她此时略显苍白瘦弱的脸,道:“你身体也不好,平日该多注意休息。大佛寺那边尚可,城郊那里还是不要常去的好……”
赵栖桐点了点头。
良玉又道:“天也是越来越寒了,昨日见你还是那些薄衣,偶尔也该添几件的罢。免得着凉。”
赵栖桐依旧是点头。
一壶茶煮出来,天色渐渐的晚了。赵栖桐三击掌,院子那边出来了个青衣的小奴,盈盈过来问赵栖桐有何吩咐。
赵栖桐道:“你去把我那件红缎银边的披风拿来。”
小奴领命下去了,良玉抬眼看天,道:“我也该回了。”
“不急。”赵栖桐笑道,“先等等。”
良玉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得坐在一边等着。
过了多时,小奴又回来了,手中一件披风。赵栖桐接过披风搭到良玉肩上,伸手替她系好了带子,这才笑道:“是你说的天越来越寒了,该多添几件衣裳的。这件披风就送你了罢。”看良玉准备开口,又徐徐道,“我知道我说送你你一定不肯收,那么我就做一回肃王郡主,赐给你如何?”